一九三六年,上海,初春。
春寒料峭。
程千帆打開窗,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陰沉的似乎要滴下水。
眼角的餘光在觀察弄堂口,人來人往,沒有什麼異常。
可以聽見賣馄饨的劉阿大又在和馬姨婆争吵。
馬姨婆是慣占便宜的,每次都會有各種借口,馄饨餡小了,味道太淡了,皮薄,皮厚。
劉阿大每每不得不多贈一碗馄饨湯,馬姨婆則會洋洋得意的離開,嘴巴裡沒忘記說一句‘蝦皮太少’。
劉阿大每每就會說下次不會再賣給你。
程千帆脫下巡警制服,開始換裝。
深v領粗棒針織衫穿在他的身上,拉長了上身線條。
外面疊穿了針織衫毛衣外套,讓整體造型立刻有了層次感。
這是很常見的文化人的穿着打扮,使得程千帆身上多了許多的書卷氣息,像大學裡的學生,或者是學堂裡的年輕教師。
今天是和老廖約定的例行接頭的日子。
每當這個時候,程千帆整個人從裡到外都是火熱的。
他相信每一個地下工作者,和自己的同志接頭的時候,都是這種感覺。
地下工作者是孤獨的,他們的工作環境是複雜且危機四伏的。
時刻要保持警惕,和敵人,和周圍的環境鬥智鬥勇,容不得半點失誤。
最開心的時刻就是和同志見面,聊聊天,談一談工作,想象一下大家心目中祖國美好的明天。
哪怕接頭的時候不會接觸,甚至不能說話,但是隻是一個眼神,也是對彼此最大的鼓勵。
我們不是在孤獨的戰鬥,我們有同志。
程千帆想到和老廖有一回聊天,老廖比劃着說他最歡喜(盼望)的是,年底了,在自家祖宅院子裡嗮太陽,抽一袋煙,喊一聲,(外)孫子(外)孫女們圍在他身邊,爺爺姥爺的鬧騰他,那真是美滋滋。
程千帆沉默了,沒說話。
老廖是東北人。
全家參加抗聯。
有一個老伴、三個兒子,倆閨女,都犧牲了。
老頭現在是孑身一人。
這老頭心裡苦,心裡有恨。
國仇家恨。
……
半小時後。
程千帆在法大馬路等電車。
他的手裡拎了一瓶高粱酒。
法電2路從十六鋪到徐家彙,途經法大馬路、金神父路等鬧市區,是法租界最重要的交通線。
程千帆的目的地是在霞飛路下車。
老廖則在站點等他。
程千帆屆時下電車,老廖假裝上車,兩個人會在這個時候有一個接觸,隐蔽而快速的完成情報或者是物品的傳遞。
電車擁擠,等候的乘客衆多,一般老弱是很難擠上車的。
上海報界曾經用了一個誇張的标題來形容坐電車之難:“沖鋒陷陣的擠電車”。
“勇敢的乘客,不等鐵門拉開,便由車窗或車頭、車尾奮身躍進車廂。
等到你從大門進去,車廂裡已是人頭攢動,擠得像沙丁魚似的透不過氣來。
車站下遺留下一批老弱殘兵,他們把希望寄在下一次車上。
性急的便隻有出高價雇三輪車或人力車,或者是辛苦自己的腳底闆了。”
所以,老廖年邁,他會假裝擠不上電車。
這很合理。
合理性是一個地下工作者首先要考慮的事情,這是‘竹林’同志叮囑、程千帆時刻銘記于心的。
然後,如果老廖選擇在原地等下一班電車,就說明一切正常、上級也并沒有緊急通知,一切照舊。
如果老廖做出等不及電車的樣子,選擇走路離開,就說明事情緊急,兩個人需要立刻找機會碰面。
除非是老廖或者是程千帆暴露了,有人一直盯着他們,否則的話,這種接觸方式是不會引起旁人注意的。
電車是一個載體,一個很好的掩護工具。
……
程千帆好不容易擠上車。
第一眼就看到了李浩。
李浩是法電2路的售票員,穿着一身黃斜紋的制服,一隻用來裝票款的白布袋斜挎在肩上。
他的手裡緊緊攥着票夾,目光如炬般地盯着上上下下的乘客,嘴巴裡喊道,“上車的乘客票子買起來啊!”
程千帆沒說話,和李浩的視線碰了下,掏錢買票。
李浩朝着程千帆微不可查的搖搖頭,意思是沒有人跟蹤。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我在另一個世界的那些年 霸主蟲生[星際] 八十歲老朽,獲得曹賊系統 三個大佬都是我竹馬 黑心老闆會允許秘書戀愛嗎 玄幻劇本:開局小雜役,我無敵了! 報效祖國從簽到開始+番外 你個逆子!!!+番外 (洪荒同人)舌尖上的洪荒+番外 愛情是厲害的魔法 小嫂子+番外 囚歡 詭谲世界,我欲奪圖修仙 (日韓同人)成為霸總兒子之後[娛樂圈] 重生,我為修真界養女帝尊 重回祖國搞建設! 重生魂穿之我和我的家人 奪天之策 末世:開局瘋狂囤物資,美女急哭了 這個小Alpha有點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