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層的高台向下看去,信衆已經宛若螞蟻一般渺小。
這是貧民區目前最好的航隊着陸點,方形的場地内的通明的燈光可以為飛行器的降落提供方便,而貧民區其他地方,要麼人煙稀少,沒有燈光,要麼居住人口過于密集,雜亂無比。
等到趙九淵和老五趕到高台,中央凹陷下的方塊周圍的四個信徒如臨大敵。
“什麼人!”
趙九淵面色一冷,直接一巴掌甩出,洶湧的力量仿佛推動了空間,神啟的力量狠狠的重壓在四個人身上,瞬間控制整座高台。
本打算出手的老五收回手中的刀胚,他按下通訊裝置:“已經控制預測降落地點,請告知推測的降落時間。”
“還有5分鐘!請做好戰鬥準備!”
“收到!”
老五細緻地解開西裝的金色袖扣,再次露出小臂上青色和赤色交彙的紋身。
趙九淵已經把手收回,生死不知的四個信徒被随手扔到下一層。
高台上的長風吹動了他的西裝衣角,空氣中彌漫着風雨欲來的味道,面對着即将到來的敵人,雖然趙九淵毫無懼意,但總感覺少些什麼,猶豫了一下,他幹笑着問老五:
“帶火沒?”
喝酒紋身但是從不抽煙的老五突然一愣,不知道自家老闆這是什麼作戰需求。
趙九淵有些失望,想着這次出任務還是太着急了,換制服的時候果然遺漏了什麼。
“那就是沒有了?”
“部長,我從來沒見過你抽煙。”老五認為自己還是沒有習慣這個新老闆。
趙九淵笑了笑:“我還真不會抽煙。”他擺了擺手,露出一個無奈的姿勢,“盡管每個人都說我身上有着煙味。”
老五已經不止一次路過趙九淵的辦公室,他的煙灰缸裡永遠都是滿的,在他思考的時候,總是會擺一支煙放在身邊,靜靜地聞着空氣中煙味。
盡管對于一個神啟境界的人來說,吸煙對于身體已經沒有任何危害,但趙九淵這種這種奇特的習慣,在執行部裡也有很多人私下讨論。
趙九淵仰起頭,一雙被時光打磨過幾十年開始渾濁的眼睛,靜靜地思考着事情。
“當年,我從底層混上來的時候,周圍那群小混混天天讓我抽煙,我就在那看着,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那個味道真受不了。”
“我把他們一個個打趴下了,告訴他們,砍人他不管,抽煙都特莫少抽點!後來他們一直跟着我混,但永遠不敢在我面前抽煙。嘿嘿,我見一次打一次,打得他們哭爹喊娘的。”
“年輕的時候真的挺混蛋的,”“我受大恩惠進了黑旗,覺得應該為黑旗奉獻一切,覺得所有人都是黑旗底下的一把刀,包括自己帶進黑旗的弟兄,交情?嗨,那管什麼用。老子當年把他們收攬過來,靠的是拳頭還是交情?”
“可是,當我那些街區的兄弟們真的一個個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心裡還是堵得慌。”
趙九淵還是把一支煙拿出來,慢慢的剝開劣質的煙皮。即便已經到了執行部部長的他已經堅持買着這種廉價的香煙。
辣的要死,嗆的要命,但因為便宜,确實很受街區小混混的青睐。
他手指輕顫着把一顆煙絲扔到嘴裡,苦、辣,但是他還是慢慢的品嘗着。
“最後一個兄弟死的時候,我拼着殺了另一個神啟。我把我兄弟抱在懷裡,看着他被四把刀插了個對穿!右手都缺了一半,臉都疼的皺巴巴的。”
說到這裡,趙九淵聲音已近嘶啞:“他居然在最後笑着看着我說,嘿嘿,老大這下我能去那邊陪着兄弟們一塊抽煙了。
他說這輩子就好這一口,但是跟着我他永遠不後悔。”
“他說,老大,你慢點過來,讓我們先抽個爽。”
“他說,老大我們下輩子再做兄弟。”
身材高大的趙九淵微微佝偻着,仿佛被夜晚的長風噎住,緩緩說道。“我總感覺,聞着煙味,就好像能看見他們。就好像所有的人就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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