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漆黑如墨。
甬道上碎石鋪就,荒草叢生,一路蹒跚的弟子們,仍心有餘悸,早早回到各自屋子,在廖寂的夜色裡,消失了蹤影。
姜林剛頓足家門,身後幾道鬼祟的身影就接踵而來,旋即眉頭上挑,朝右方睇去。
隻見幾位爛衫雜役從黑漆漆的夜色裡鑽了出來,這幾人伸頭探腦,時不時的顧盼四周,不知在望些什麼。
片刻,幾人來至跟前。
充當蜂頭的麻三雙手對着大腿用力一抹,随即笑眯眯地從懷裡掏出個紅布錢包,呈在姜林眼前,小心地揭開四角。
随着四角揭開,幾枚發黑碎銀缺角銅錢以及略帶珠花的銅簪子就這麼裸露在外。
看着形似褡裢的錢包,又看了看滿臉谄媚的幾人,姜林不動聲色,指了指碎銀。“什麼意思?”
聞言,麻三手背告了下唇角。
“嘿嘿,姜師兄,這當然是弟幾個孝敬您的,今您大展神采,又頗得師傅青睐,日後必定鵬程萬裡,不可限量!這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師兄笑納。”
眼看對方無動于衷,麻三又道:
“我等愚鈍,自知天賦不及姜師兄萬分,但煩雜瑣事上,願效犬馬之勞,隻求師兄日後在師傅面前,多開金口,替我們美言幾句即可!”
姜林點了點頭。
原來是拍馬屁來了。
别看這麻三雙目無神,面相腫的跟個河馬似的,說起話來,倒還算是中聽。
“好,很好,你就是麻三是吧?”
“對對對!”
“嗯,我知道了。”
“還不謝過姜師兄?”
麻三朝身後二人揚了揚下巴,衆人見狀,齊齊點頭:“多謝姜師兄!”
姜林含笑收下,熟練地揣入口袋。
東西是要收的,但美言是不會美言的。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誰不知這秃頭癞子喜怒無常?
平日裡大家都夾着尾巴做人,就這都掐不準,生怕哪句不合時宜的話,惱怒了伏雲子,直接給一巴掌擡走了!
還給他美言?
找死呢!
但眼下這情況,他确實需要錢,保不齊哪天,就是這點銀子能讓自己吃上一口飽飯。
眼瞅對方幾人又有意投名,倒也省去了締結的煩惱,這不妥妥的替死鬼上線嗎?
不過,心思玲珑的他,并未得意忘形,在這事态無常的吃人道觀裡,必須時刻保持着警惕。
表面上麻三幾人是來獻媚的,可背後藏了什麼心眼子,誰又能真正看的清呢?
旋即,他漠然看向三人,诘問道:“麻三,這大晚上的,你們如此行徑,就不怕被人盯上?”
聞言,麻三昂起頭,拍了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師兄放心,其他人都走在了前頭,我們故意路邊小解,以此擺脫視線,現隻有我們幾個,再無旁人知曉。”
姜林擡頭瞧了眼夜色,又睇了眼藏匿虛叢下的蛇身喇叭嘴怪物,所幸子夜未到,這怪物還在沉睡。
否則,在有監視的情況下,他絕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和眼前幾人在此交頭接耳。
為避人耳目,他并未将三人帶進自己屋内,反而轉身走向住他對面的二狗家。
“你們跟我來。”
二狗是他盟友,受仙城控制,忠心足夠,不存在風險問題,在他家商議大計,再适合不過。
“姜師兄,為何去二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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