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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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幔遮不住所有的光，仍舊有頑強的橘紅色光亮透了進來，映得整個幔帳裡有些溫暖的感覺，還有些熱……寝宮外頭，有禦膳房的小太監來問是否傳晚膳，剛要張口就被以豐收為首的太監七手八腳捂住了嘴：&ldo;噓，殿下和太子妃正相談要事，晚膳待會再傳。&rdo;幔帳裡終于沒有了光亮，隻有微微的喘息聲。衛林下攥着兩個拳頭放在自己胸前有些不甘心地被抱着。&ldo;我、我要起了。&rdo;衛林下嗫嚅道。這下子要被人笑了。&ldo;下次還聽不聽話？&rdo;奚臨軒的手在她光滑的背上畫着一圈圈的漣漪。點頭。&ldo;嗯？&rdo;不滿她的應付。&ldo;聽話。&rdo;聲音幾不可聞。誰讓他天天不離輪椅，她哪裡知道他是好了，她也是一片好心來着。&ldo;不許聽話。&rdo;某人最慣會的反複無常嘴臉又擺了出來。&ldo;啊？不是殿下讓我聽話的麼。&rdo;衛林下指控。&ldo;你若聽話了我怎麼找理由，這樣，懲罰你。&rdo;奚臨軒的嘴一直在她耳邊，一說話總是送來讓她起雞皮疙瘩的氣息。多虧有黑暗的掩飾否則衛林下一定會臉紅到爆炸，被他這樣露骨的話刺激，衛林下一把推開他拖着被子掀了幔帳下床，借着外面的一點微光翻了一套衣裙往身上套，可巧外頭就傳來豐收的聲音：&ldo;殿下，是否要傳晚膳了？&rdo;衛林下更加手忙腳亂，帶子怎麼也系不好，身後有蠟燭燃着了，衛林下忙一回身見奚臨軒穿着一身裡衣站着笑看她，她手裡那兩根帶子還在糾纏不清。&ldo;進來服侍。&rdo;他大聲說完這句又對她招招手，用很溫和的聲音說道：&ldo;太子妃，來扶本宮一下。&rdo;眼看着宮女太監魚貫而入，衛林下雖不滿他的奸詐也隻得移了步子過去扶他。&ldo;這兩根帶子系錯了，過來。&rdo;奚臨軒又道。衛林下忍着站到他面前，低着頭看他一雙比自己大許多的手不怎麼靈巧地解開那些糾纏再小心系住同時小聲賞她一句：&ldo;真笨。&rdo;因為黃昏時的這段插曲，到了安寝的時辰衛林下都不大敢靠近床榻，奚臨軒似乎也不困，坐在幾案邊不知拿了本什麼書在看。衛林下忽然想起栗薇姮的事來便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ldo;殿下，妾身有一事相求。&rdo;奚臨軒眼皮也沒擡，隻是修長的手指緩緩翻過一頁書：&ldo;什麼？&rdo;&ldo;此次北行，妾身聽說東宮屬官王大人也會随同，妾身想，栗小姐是否可以留京？&rdo;衛林下說道。奚臨軒擡了眼，抹搭她一下：&ldo;瞎操心。&rdo;&ldo;殿下，雖然霍太後為他們賜了婚，但六禮未行，姮兒還不真算是王家的媳婦，若跟随北上，也有些于理不合。&rdo;衛林下撿了&ldo;禮&rdo;來說。&ldo;好，本宮準了。還有麼？&rdo;奚臨軒問道。&ldo;沒了。&rdo;衛林下暗忖，今天他好像很好說話很講情理的意思。奚臨軒又低下頭去看書不再與她說話，衛林下識趣地去一邊拿着布描花樣子，一邊慶幸自己女紅還不錯，這些個本事沒準将來在本地都用得上呢。她以前是怕，可現在不怕，既然老天也注定她的人生不會平凡怕也沒用。很快到了九月十四，明天就該啟程北上了，衛林下問宮女她的玄針帶上了沒有，宮女有些疑惑地看她然後搖了搖頭，衛林下想了想，自己可就指着這個施展手藝了，還是自己随身攜帶着放心，于是也沒有再多囑咐。晚膳時候兩人正默默吃着飯，内宮裡那位皇帝又命人來宣奚臨軒，說是賜宴。衛林下心裡發着牢騷，賜宴賜宴，一兩頓飯就把人打發到那苦寒之地做人質還想要人感恩戴德麼？奚臨軒嘴裡應着說馬上卻沒放下手裡的碗筷，猶自吃得從容，還讓衛林下給他夾了一塊香酥裡脊，直把碗吃的見了底才放下，漱了口随他們去了。衛林下這些天本來堵得慌就吃不下，他一走索性自己也放下碗筷讓宮女們撤了飯菜，泡了杯茶邊坐邊等。奚臨軒回來的時候已快至亥時，身上有淡淡的酒氣，臉色有些紅潤，大概是酒上了頭。&ldo;讓他們預備了醒酒湯，喝一點就歇了吧，明天還要趕路，睡不好看路上頭疼。&rdo;衛林下起身扶他到床邊坐下。&ldo;嗯，好。&rdo;奚臨軒說道。躺下了，奚臨軒安靜抱着她也不說話，衛林下手搭在他胸前，也不知道從何處說起安慰他，也是，這個時候，安慰是最沒有用的，這一趟未知的旅程誰知道到底有多兇險呢。這兇險從書上看來覺得刺激回味無窮，可真身臨其境的時候，衛林下還是有點怕，怕自己沒有足夠的智慧和膽量去應對。&ldo;睡吧。&rdo;奚臨軒輕拍了她額頭一下，手暖暖的。衛林下又往他懷裡縮了縮，睡吧，安心睡吧，有他在呢。這一覺衛林下睡得居然極安穩，連夢都不曾做一個，可是等她睜開眼卻怔忪不已，眼前的日頭光亮，明顯已不是早晨了，一把掀開床幔寝宮裡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衛林下匆忙下床，因太急，連床幔上的小金鈎都忘了松手一把拽了下來。喊了聲&ldo;來人&rdo;，來的卻是豐收，衛林下更加疑惑，作為奚臨軒多年的貼身太監，怎麼這會兒還在東宮？&ldo;怎麼，改了日期？殿下呢？進宮去了？&rdo;衛林下問道，因為這一連串着急忙慌的動作才覺得有些頭暈。豐收縮着肩膀低着頭，搖頭：&ldo;回太子妃，殿下早上已經北上了。&rdo;&ldo;北上？那我怎麼還在這兒？為什麼沒人叫醒我？&rdo;衛林下覺得有些不對，她從來沒有睡得這樣沉過。&ldo;回太子妃，是聖旨，東宮女眷全部留京。太子說，讓奴才留下給您使喚。&rdo;豐收說道。&ldo;聖旨？&rdo;衛林下迅速轉了轉心思，這之前，賜婚的賜婚、成親的成親，到了這當口又全部留京，衛林下想笑，皇帝啊皇帝，您還真是徹頭徹尾的帝王，心裡沒有一點親情，派不得聖心的皇子去做質子，又要留下他的妃子在京為質，真讓人心寒。&ldo;豐收，給我拿朝服來。&rdo;衛林下說道。&ldo;太子妃，您這是要？&rdo;豐收急了。&ldo;你先去宮裡為我通報一聲，我要觐見。&rdo;衛林下平靜說道。在京為質與到那裡又有何異？若有變故奚臨軒還要對她牽腸挂肚，反正都是兇險，不如夫妻兩個在一處，生便同生，死便同死。作者有話要說：恨吧，乃們越恨皇帝老兒偶後頭越下得去手……哦活活。40雖豐收幾番勸阻，衛林下還是穿着隆重的朝服前往宮中觐見。皇帝在太極殿偏殿正與臣子商談要事，要她在殿外廣場上候着，衛林下一直等，等到天轉陰并很快下起了雨，秋雨很涼，一絲絲滲透了厚重的朝服沁膚而入。&ldo;太子妃，奴才去要一把傘來。&rdo;豐收說道。&ldo;不必。&rdo;衛林下果斷回絕。她這個太子妃站在這裡淋了一炷香時辰的雨，殿中總有人來來往往竟無一人送一把傘來，何必又去上前讨要尋那個不自在。不過是一點秋雨，何足懼也。終于，偏殿中各種服色的臣子魚貫而出，人走幹淨了，一個小太監站在大殿廊下居高臨下呼&ldo;宣太子妃觐見&rdo;。漢白玉的台基、朱紅的殿柱現在看來都那麼刺眼。香氣缭繞的偏殿中，除了皇帝還有一人，着三品服色，神色淡定坐在一張椅上，這是衛林下一腳踏進殿門趁皇帝未擡頭時迅速擡頭看到的，那個人，很眼熟，他與衛林下目光相對時似也有一點驚訝，很快便沉寂下去。&ldo;穿朝服來見？要說什麼？&rdo;皇帝賞臉看了她一眼。衛林下緩緩跪地，雖殿中暖和，地上卻并不如此，又因站得久了，膝蓋都有些硬。&ldo;妾身來叩請聖上恩準妾身随太子北行。&rdo;衛林下說道，在外面站得久了，雨也淋得多了，連那麼一點恐懼都澆沒了。皇帝似乎有了一點興緻，端正了□子：&ldo;理由？&rdo;&ldo;國人皆知戎地苦寒，如今太子北上，妾身不敢在京獨善其身。還有，太子腿有微疾經年不愈，遇極寒天氣便會疼痛難忍，在霍地時妾身一直以玄針之術為太子減輕痛苦，如今，若妾身不随行照顧，怕是殿下的腿再也無有痊愈之日了。所以，妾身叩請您恩準這不情之請。&rdo;衛林下緩緩說道。&ldo;為太子診治，難道在霍地時你與太子便有私情？&rdo;皇帝口氣不悅。&ldo;妾身的醫術是一位道觀仙師所傳，令妾身為人治病救命，妾身不敢有辱師命，救命不敢奢談，倒是治了幾人的頑疾，太子不過是妾身的一個病人，醫者父母心，彼時情況哪裡會有兒女私情？&rdo;衛林下很奇怪，自己為何竟不懼怕這皇帝了，明明他是很威嚴，明明他的口氣很是嚴厲。&ldo;執意要去？&rdo;皇帝又換了平常語氣。&ldo;妾身聽聞，出嫁從夫以夫為天乃是婦道，是以無論天涯海角，妾身惟願追随太子，生死相随。&rdo;衛林下口氣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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