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還在打點滴不要亂動。&rdo;簡墨有些慌了。甯清遠的手慢慢的滑落在她的手邊,不自覺地緊緊的攥緊,&ldo;其實你開了燈。&rdo;簡墨怔怔的望着他清隽的面龐,那雙眼毫無焦距的與她對視着,她在他的眼瞳裡看到自己的身影,可是他卻什麼都沒有看到。&ldo;清遠‐‐&rdo;她失聲喊着他的名字,終究上天還是沒有成全他們。&ldo;還好。&rdo;甯清遠呼了一口氣,精神盡管很差,他還是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ldo;這樣的結果比我想象的好太多了。&rdo;&ldo;不要哭‐‐&rdo;他使力拉過她,簡墨坐到床邊,&ldo;别以為我看不見了,好了,把眼淚收起來。&rdo;簡墨滿眼朦胧的望着他,看着他嘴角扯着的笑容,她隻覺心口被什麼尖銳的器皿劃過一般。&ldo;我累了,再睡一會。&rdo;他輕輕說了一句慢慢閉上眼開,依舊握着她的手。簡墨看着他沉睡的容顔,唯有僵硬地坐在那兒。天微微亮的時候,簡墨一點一點抽開自己的手。她一個人躲在走廊上給路易斯醫生打了一個電話,告訴路易斯甯清遠現在的情況。路易斯先生也沒有多大的詫異,他沉默了一瞬說道,這也是在他們預計到事。簡墨死死的捏着手機,她隻想知道他的眼睛什麼時候能夠看見。對此路易斯醫生也沒有十全的把握,他隻能表示歉意。腦瘤壓迫了神經,即使醫學再發達,還是有很多他們無法攻克的難題。簡墨紅着眼睛,哽咽着,心口像被大石重重壓着,悶悶的疼。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那雙眸子真的再也看不見色彩,唯有黑暗常伴。回到病房的時候,甯清遠已經醒過來,病房裡有一個年輕的護士,看到簡墨進來時,她熱情的和簡墨打着招呼。簡墨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哭了一會兒,她現在倒是比之前鎮定了許多。護士很識趣,沒一會兒就出去了。甯清遠眼神不明隻是望着前方,似在靜靜的&ldo;看&rdo;着她,&ldo;小墨,我不奢求太多,現在這樣足以。&rdo;簡墨艱難地咽了咽喉嚨,凝神望着眼前的他,那雙眼一瞬間失去往日了光彩,她的腦子裡一遍又一遍的過濾着他曾經的雙目,淺笑着,溫柔的,清冷的……可是現在呢,那雙眼如一潭死水般沉寂了,在也沒有波動。&ldo;清遠‐‐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rdo;她慢慢蹲在身子,雙手抱膝,無助的哭泣着。時光如水靜靜流逝着,她陪着甯清遠在美國又度過了一個月,甯清遠慢慢的康複着,隻是他的眼睛依舊沒有一絲起色。簡墨一時有這樣的想法,一夜醒來,他的眼睛突然就好了。可是一天又一天過去了,他的眼睛依舊什麼都看不到。秦青來醫院看他時,一時間眼圈紅了,甯清遠一如往常,情緒平靜。秦青扶着他走在花園的草坪上。深秋季節,天空清澈如洗,微風拂面,夾着着陣陣花草的芬香。&ldo;我聞到了花香。&rdo;甯清遠深吸一口氣眺望着遠方輕輕說道。秦青瞥過臉看着他消瘦的面孔,&ldo;是薔薇花。&rdo;她望着那一片薔薇花,目光一時間陰郁下來。&ldo;清遠,你和她打算怎麼辦?&rdo;秦青無疑是站在甯清遠身邊的,他們之間實在太熟悉了。&ldo;明天我爸會過來,到時候他們一起回國。&rdo;甯清遠定定的說道,似乎一切都已經計劃好了。秦青暗吸一口氣,&ldo;她不會在這時候離開你的。&rdo;&ldo;我的眼睛指不定一輩子都好不了了。她還年輕,何況她還有檸檬。&rdo;他幽深的雙眸裡閃過秦青的目光閃了閃,&ldo;這隻是你的一廂情願。&rdo;她瞥過眼看着前方的人端着兩盤果盤出來。&ldo;你既然喜歡她,這麼做又是何必呢?&rdo;甯清遠眼睛幽幽的看着前方,漆黑一片,其實他并沒有面上的沉靜,每到一個人時,他也會不甘。簡墨每每小心翼翼的照顧他時,他貪戀着卻又矛盾着。如果他的雙眼還能看見,即使簡墨心裡沒有她,他也願意和她這麼一輩子過下去,愛着她,守着她,照顧她一輩子。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要照顧他一輩子,一輩子都這樣,她不忍她這麼辛苦下去。不忍心舍不得的。&ldo;我舍不得,即使我再愛她。&rdo;秦青十指不自覺的握緊,鋒利的指甲掐進了掌心他都不覺得疼。她望着他,滿臉的情緒毫無遮掩,最終隻化作一抹苦澀的笑意。簡墨走過來感覺到兩人都滿臉的心事重重。&ldo;我切了水果。&rdo;她說。秦青朝着她扯了扯嘴角,望着她的眸光裡閃過太多的東西,&ldo;我還有事,你們去吃吧。簡墨‐‐&rdo;簡墨歪過頭。&ldo;沒什麼‐‐&rdo;秦青連連擺擺手,明顯的欲言又止。甯清遠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ldo;還是個以前一樣。&rdo;簡墨沒應聲,她知道秦青是有話要對她說的。鐘昱一直都知道甯清遠的情況,誰也沒有想到手術會是這樣的結果。楊瓊在給檸檬收拾衣服,他坐在一邊,眉頭深蹙着。檸檬這些日子沒少鬧着要媽媽的,她從來沒有和簡墨分開這麼久過,常常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鐘昱有時候真想帶着她去找簡墨,一家團聚,該多好。可是他還是卻步了。他沒有把握。楊瓊看了眼鐘昱,&ldo;對着生病的人最容易心軟了,尤其是女人‐‐&rdo;鐘昱的嘴角動了動。檸檬把自己的娃娃給塞到包裡,楊瓊又拿了出來,&ldo;乖,這個不帶。&rdo;檸檬不解,&ldo;奶奶,我不是美國回家嗎?這個一定要帶的,甯家奶奶說以後都住在美國了。&rdo;楊瓊差點高血壓都要蹦上來了,卻依舊強露着溫柔的笑容,&ldo;呦,你是不要爺爺奶奶和爸爸了?&rdo;檸檬糾結了,&ldo;當然要的。&rdo;她抿着嘴角,那模樣像極了鐘昱現在的樣子。楊瓊也不為難孩子,&ldo;鐘昱,你們倆去照照鏡子,看看你倆的樣子。&rdo;&ldo;奶奶,這樣吧,我去先去看看媽媽,我讓john和媽媽都回來好不好?&rdo;她眨着眼睛,&ldo;其實我還是喜歡這裡,那邊的小朋友都和我不一樣。&rdo;楊瓊聽着孩子的話多少有些意外的,不過更多的欣慰。她的孫女都知道想着辦法去處理事情,兒子倒是不如他自己的女兒了。抱起孩子,親了她一口,&ldo;真是奶奶的好孫女。&rdo;&ldo;鐘昱,你自己瞧瞧,你女兒都比懂得去争取。&rdo;鐘昱嗤笑一聲,走過來。&ldo;那要是讓檸檬選擇,你們選john還是爸爸呢?&rdo;楊瓊瞪了他一眼,鐘昱伸手從她懷裡接過女兒。檸檬歪着頭,&ldo;不一樣的。&rdo;&ldo;喔‐‐&rdo;他略略驚疑了一下,&ldo;有什麼不一樣的呢?&rdo;&ldo;爸爸是爸爸,john是john。我是爸爸的女兒,爸爸媽媽還有我是一個家。&rdo;她頓了頓,表情不是很快樂,&ldo;可是我也想和john分開,我想等我長大了嫁給他吧。&rdo;鐘昱隻差沒吐血了,看着檸檬,他的神色稍稍凝滞了一瞬,&ldo;明天爸爸和你一起美國好不好?&rdo;&ldo;真的?&rdo;檸檬欣喜的問道。鐘昱點點頭,&ldo;爸爸永遠不會騙你。&rdo;檸檬笑嘻嘻的,在她的心裡,自然是希望爸爸媽媽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楊瓊輕聲歎息一聲,&ldo;你終于做了件像樣的事了。&rdo;☆、41簡墨去接機的時候,人來人往的出口看到鐘昱那一刹那,她的眼底一閃而逝的錯愕,還有幾分逃避。隻是在檸檬沖過來的一瞬,很快就遮掩過去了。&ldo;媽媽‐‐&rdo;檸檬緊緊的抱着她的脖子,&ldo;我好想你。&rdo;簡墨抱着她小小的身子,打量着她,小丫頭又胖了,她忍不住親了親檸檬的臉。檸檬的頭直往她臉上蹭,&ldo;媽媽‐‐&rdo;她喃喃的叫着。鐘昱推着行李走過來,兩個人目光短暫的交流之後,誰也沒有開口。甯父和甯母已經跟上來。司機過來拿行李,甯家兩位已經上了車。鐘昱望了望,回頭勾了勾嘴角,&ldo;我定了酒店,有事給我電話。&rdo;&ldo;爸爸,你不和我和媽媽住一起嗎?&rdo;檸檬拉住他的手臂。簡墨淡淡的點了點頭,&ldo;那再見。&rdo;鐘昱望着她略顯清瘦的面容,心底不禁澀了澀,&ldo;我先走了。&rdo;他朝着檸檬彎了彎嘴角,&ldo;寶貝,記得給爸爸電話。&rdo;&ldo;爸爸‐‐&rdo;檸檬喊着他。鐘昱拎着行李繼續望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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