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懷澤躲在那小小的山村中,偶爾聽些傳言,卻并未有太多與己相關的實際之感。然而此番出行,越往南走,那些想象中的富庶之景寥寥無剩,孟懷澤一路南行,一路給人治病,沒看兩眼風景,倒是滿目的瘡痍離亂。
行至宣城内,孟懷澤聽人閑談,前些年先皇去後,新任的年輕天子竟也隻撐了這短短六年,此番又傳來病重的消息,四方戰亂頻仍,沒剩幾寸甯靜山河。
孟懷澤沒再往南走,他留在宣城醫館中幫了幾天忙,便和邬嶽返程回了川箕山。他本想帶着邬嶽看一看人間的美麗河山,誰曾想事與願違,倒是寸寸血淚。
回去的一路上孟懷澤話很少,一直到川箕山龐大的山系隐約在視野中出現,孟懷澤停住腳步,将那青山看了許久。
然後他突然沒頭沒尾地向邬嶽道歉:“對不起。”
邬嶽奇怪:“什麼對不起?”
風将孟懷澤的衣袍吹得翻飛,他的聲音也被吹得輕了許多:“我沒什麼可給你看的。”
他很想給邬嶽些什麼,卻又什麼都給不了。
幾個月後,在邬嶽離開的時候,孟懷澤第一次對他說了句“早點回來”。
邬嶽在牆頭上回身看他,孟懷澤仰着頭,臉上是淡淡的笑:“你去得太久,我也會想你啊。”
以往他從未對邬嶽說過這樣的話,他可以撂下面子向邬嶽服軟,可以接受、甚至是索求溫存,他什麼都做過了,卻偏偏從未說過“想念”和“喜歡”。
即便是此時,“想你”二字從他嘴裡說出來,也平淡得仿若一句再普通不過的告别之話。他早已不是二十啷當歲的年紀,什麼情緒都可以藏得毫無痕迹。
而就因為他這一句話,邬嶽第一次打架到中途便耐不住性子跑了回來。
自從在死地深處發現了那枚兇獸的鱗片,邬嶽往那些極兇之地跑得愈發頻繁,兇獸沒見到影子,倒是順手揍了不少找死的大妖。
這次他遇到的是一隻九頭鼠,長得巨大無比一頭比另一頭更醜。這隻九頭鼠在死地浸淫多年,浸出了一身腐臭貪腥的骨肉,靠吃誤闖進入的小妖精為生,此番合該是餓瘋了,竟将主意打到了闖入死地的邬嶽身上。
邬嶽這條狼一向有些看臉,長得漂亮些的妖怪在他手下活命的幾率就大些,長得醜的要挨的揍就多些,更不用說九頭鼠這種長得慘絕人寰的了。
然而九頭鼠長在死地多年,對此處詭谲的環境無比熟悉,本身又極其擅長隐蔽,看力不能及便負傷一腦袋怼進了暗處的不知哪個洞裡,再也不肯出來了。
邬嶽并不是沒遇過這種路數,他在打架這件事上一向别有耐心,可以為了殺一隻豹子精在雪山上待三年,也可以和一隻大妖決戰折騰上十多年,他有的是時間慢慢耗。
然而這次,終年黑暗的死地深處,周圍慘白灰澀的烏氣湧動不休,他托腮坐在那九頭鼠藏身的洞口,心底裡竟第一次有些躁。他分了一神留意着那妖精的動靜,剩下的心思全給了孟懷澤,想兩人在一起時孟懷澤的每一次笑與惱,還有臨來時他的那句“我也會想你呀”。
邬嶽蹙着眉頭,暗自犯嘀咕,原來這就是想念。
不是多好受,卻又摻着怪異的滿足。
他在死地深處蹲了大半年,蹲得煩了,竟是起身甩袖子就走。邬嶽這隻妖怪死性子,在打架這件事上尤甚,過去必是要分出個輸赢才罷休,這還是第一次打架中途甩手不幹。
與見到孟懷澤相比,他第一次覺得輸赢好像也沒那麼重要。
邬嶽到人界的時候天剛擦黑,夜色尚未完全暗下來。他回來得急,滿心滿眼想的都是快些見到孟懷澤,也不隐藏身形,直沖着小院而去。
他走到門口時恰有一個女人從院中出來,和邬嶽擦身而過。兩人錯身過去,女人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麼,頓住腳步回過頭來,“诶”了一聲:“你是……”
邬嶽被她叫得停下腳步回過頭去,那女人看着他,後半句話卻是半晌才接上:“是……找孟大夫?”
邬嶽對眼前這女人并無印象,略一颔首,便轉身踏進了院中。
邬嶽沒想到的是,東屋裡竟然還有人聲交談,邬嶽站在院裡,蹙眉聽了一陣,是孟懷澤和一個女人的聲音。
孟懷澤聲音無異,女人的聲音卻宛如遊絲無比虛弱,一聽便是受了重傷。在兩人的交談聲間,還夾雜着一個男孩的喘息與昏睡中無意識的呻吟。
“你早些休息吧。”這一聲落罷,屋中人起身,随即孟懷澤便開門從屋中走了出來。
他的臉色看起來并不太好,關上門轉身看到院中站着的邬嶽,嘴角雖是立馬含上了笑,眼中卻未有太多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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