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腹部有數枚彈孔,身下淌滿鮮血‐‐看來是活不成了。&ldo;你們,找,找的人……&rdo;血人擡起顫抖的手,指着門外,&ldo;追,追進地道去了。&rdo;消息傳來時,邵飛已經像陳雪峰一樣被結結實實綁在手術床上了。&ldo;戰俘營&rdo;訓練教會戰士們為活命忍耐,但一旦被綁上那張床,恐怕就再也沒有活命的希望了。邵飛瘋狂地掙紮,無奈雙手雙腳都戴着鐐铐,加之精疲力竭,實在不是七八個強壯雇傭兵的對手。被徹底固定起來時,一滴眼淚從泛紅的眼尾滑落,很快浸入耳邊的鬓發。他睜大雙眼,怔怔地盯着天花闆,心裡不停喊着&ldo;隊長&rdo;。每喊一聲,心髒便緊一分。一想到不久之後自己将以什麼慘狀呈現在隊長面前,就難過得渾身僵硬。痛,自然是害怕的。死也害怕。軍人也許比普通人堅強,特種兵又比一般軍人更能忍受痛處。但特種兵也是肉體凡胎,并非戴上臂章就成了鋼鐵之軀,哪能當真不怕痛不怕死呢。但事到如今,邵飛最怕的卻是讓蕭牧庭看到自己被折磨緻死的模樣。隊長一定會内疚自責、心痛如絞。那情景他實在不願想象,拼命想将它從腦子裡趕出去,掙紮之下,喉嚨擠出一聲低沉的哀歎。王先生轉過身來,好整以暇地俯視着他,再次勾起他的下巴端詳,片刻後笑道:&ldo;知道嗎,我最喜歡殺嫩兵娃子。當年……&rdo;邵飛瞳孔收緊,目光如刀一般盯着眼前的軍火販。&ldo;當年你們解放軍要搞我,追到中俄邊境,我……&rdo;話音未落,手術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兩名手持美制步槍的雇傭兵疾步闖入,低語幾句後,王先生臉色大變,迅速離開手術室。邵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手術室隔音,剛才那兩人說的話他聽不懂,此時門被&ldo;砰&rdo;一聲關上,連走廊上的聲音他都聽不到。手術室裡隻剩兩名雇傭兵,其中一人是小劉。邵飛用餘光瞥着他們,明白他們是留下來監視自己的。暫時逃過一劫的感覺并不輕松,因為不知道姓王的幹什麼去了,什麼時候會帶人回來。沒人說話,邵飛深呼吸幾口,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是&ldo;我最喜歡殺嫩兵娃子&rdo;。邵羽犧牲的時候不到21歲,是比他還小的嫩兵娃子。十指漸漸握緊,手背上青筋浮動,心髒越跳越快,唇角也止不住地顫動。&ldo;你幹什麼?&rdo;小劉突然走上來,冷聲道:&ldo;給我老實一點!&rdo;邵飛強迫自己放松,咬牙瞪着小劉,從對方眼中捕捉到非常明顯的緊張與恐懼。他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逐漸冷靜下來,開始細緻地回想剛才王先生的反應。能讓一個亡命幾十年的軍火頭子頓時色變的是什麼?無非兩種情況:死對頭找上門來;貨物出了狀況。後一種暫且不論,反正與己無關。邵飛輕輕磨着後槽牙,血液的流速似乎正在悄然加快‐‐至于前一種,軍火販的死對頭要麼是競争對手,要麼是各國特種兵。隊長!邵飛竭力控制呼吸,胸口卻仍舊快速起伏。如果讓姓王的驚慌離開的真是特種兵,那隊長是不是也來了?眼眶突然灼熱,輕顫的指尖紅得不正常。這時,門再次被打開,小劉和另一名雇傭兵被叫走。邵飛聽見走廊上一片嘈雜,外國雇傭兵們說着他聽不懂的話,有人在跑,有人正将彈匣推入步槍。他屏氣凝神,甚至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槍聲。當初蕭牧庭将十幾支世界各國的步槍、手槍擺在他面前,逼他用聽覺辨别敵人的精确方向與距離,最開始時他聽不出來,怎麼練都不行,急得都快哭了。蕭牧庭沒有再拿竹尺打他的手闆心,耐着性子給他講方法。時間一長,他終于把這一技巧學了過來,不僅如此,還意外收獲另一個技巧‐‐憑槍聲辨認槍械。因為隻能準确辨認國産制式槍,分辨其他國家的槍支時經常出現錯誤,所以他沒好意思跟蕭牧庭講,自己悄悄藏着,打算等到以後所有槍聲都能辨别時,再秀給蕭牧庭看。此時,槍聲雖然還遠,但他已經辨認得清清楚楚,那是國産88式狙擊步槍!血液像辣油一般燃起來,渾身發熱。來的不是什麼競争對手,是他的戰友!外面兵荒馬亂,槍聲越來越近,邵飛想站起來,但狗日的軍火販将他綁得太緊,根本掙紮不開。十幾分鐘後,小劉去而複返,臉色鐵青,猛力關上門。邵飛看着他朝自己沖過來,心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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