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松安堂,裡面已經有着不少人了。
“給祖母請安。”
廖老夫人端坐于上首眯着眼睛,手中拿着一串佛珠在轉,嘴裡小聲念着佛經,見兩人進來便停住動作,面無表情的說:“坐吧。”
她幼時父親荒唐,妻妾成群,庶出兄弟姐妹一堆,父親又寵妾滅妻,母親為人軟弱,她生于官宦之家,卻至出嫁前都不曾吃過一頓飽飯,所以此生最恨那些嬌滴滴妖妖娆娆的女子,最重嫡庶之分。
哪怕她平日裡疼愛晨旭,卻也不會讓他超過晨钰,換而言之,晨旭胸無大志,是怎麼樣都不會越過晨钰的,那她就由得晨旭去鬧騰了。
至于晨珺,他娘勾搭了灼兒在外置室,不尊主母,沒有規矩,還偷偷摸摸生下一個孩子,養到這麼大了才敢出來見人。
晨珺性子不錯,學識不錯,又跟着天虞真人修習法術,除了身子差一些,并無其他不好的地方,這也正是她看不慣的地方。
庶子就該有庶子的樣子,怎麼能與嫡子比肩,不是亂了規矩了嗎?
他外頭那個娘又讓她想起從前她父親那些個姨娘,個個都是狐媚子,專生是非,把她和母親逼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如今她看到廖晨珺又怎麼可能有好臉色,更何況,他還不是在她膝下長大的,連多看一眼都嫌煩。
她早就想将外頭那個女人接進府中來了,奈何灼兒不同意,甚至不管不顧和她大吵了一架。
今日趁着灼兒入宮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晨珺又在京中,正好把事情了結了,也完成她一樁心事。
她掃了一眼底下,廖晨钰正隔着廖晨旭低聲與廖晨珺說着話。
“晨珺,你臉色很差诶,要不先回去歇着,祖母這我替你禀明。”廖晨钰關心道,他可沒忘記不久前,晨珺昏迷了好幾日,看得他擔心不已。
廖晨旭低頭掩飾自己的不滿,方才大哥進來時,他跟大哥打招呼,他都當做看不見,現在卻主動關心廖晨珺,果然是一心偏袒他,也不知道廖晨珺有什麼好,人人都偏袒他。
廖晨珺正欲回答,上頭廖老夫人卻突然開口:“晨珺,你方才是從哪來的。”
“回祖母,我剛從普壽寺回來。”廖晨珺回答。
祖母讓人去他娘宅子那尋他,若是尋不到他的人,他來晚了,是他的錯,在宅子外找到他,那還是他的錯。
果然,廖老夫人将佛珠往桌子上一擲:“我聽說你去了外頭宅子?從寺裡回來不先向你母親和我請安,反往那頭去,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祖母?還有沒有你母親?”
上來就是一個不孝的罪名,真是……廖晨珺跪下道:“孫兒知錯,請祖母責罰。”
他本來是想先送林念嬌回去,跟娘說一聲,把陸瑾留在那再回來的,畢竟陸瑾中了那藥身體還沒完全恢複,陸謹又不想讓其他大夫知道這事,隻能讓他留在林念嬌身邊照看着。
誰知道還沒進門就遇上了祖母的人。
“晨珺向來是知禮守禮的,他是與郡王爺一起出去的,一定是郡王爺覺得那邊安靜,想着過去住幾日,晨珺也不好駁回。祖母若是晚一步,晨珺一定就派人來說明緣由了。”
廖晨钰怕廖老夫人定廖晨珺的罪,便搶着把事情全推陸瑾身上,反正陸瑾現在不在這,要是在,怕是搶着上來認。
陸瑾又不與廖家相幹,沒有不孝的罪,他又是皇親國戚,還有實封,晨珺若是遵從他的意思辦事,祖母也不能說什麼。
“哼。”廖老夫人見廖晨钰幫他說話,也不願拂了他的面子,也不可能去找陸瑾來對峙,找了也是白找,便冷哼一聲算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晨珺,快起來吧,地上涼。”廖晨钰看廖老夫人松口,連忙過去扶起廖晨珺。
“你生母一直在外,也太不像話了,依我說,還是讓她到府中來,也免得讓人笑話我廖家沒規矩。”廖老夫人說。
廖夫人驚愕的看了她一眼,她沒想到今日居然是為了這個,她其實也很好奇那個女人是怎麼樣的傾城絕色,隻是突然要把人接進府……
“母親,此事可問過老爺了?”廖夫人問道。
她可不想擅做主張,壞了和相公的情分,她現在挺好的,兒子聰明有能力,妾室庶子庶女安分,一個無名無分無權無勢的外室沒法翻出天去,她再好奇也不會為了這個與相公生出嫌隙。
“你放心,此事不與你相幹,是我自己做主将她接進府中的,若是灼兒問起,便說是我,難道我這個做母親還不能管一管一個奴婢?”廖老夫人拍了拍廖夫人的手示意她安心。
“這也是好事,妾身早就想見見這位妹妹長什麼樣了,想必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張姨娘捂着嘴巴笑道,她年紀不過二十歲左右,是前幾年底下的官員送給廖灼的,生得美麗,哪怕隻是坐在那,眼角眉梢也都是媚意。
“那還用說?自然是不差的。”柳姨娘瞥了眼廖晨珺,陰陽怪氣的開口。
晨旭不喜歡廖晨珺,她自然更不喜歡,府内除了大公子,其他兩位都是她生的,大公子是夫人生的,她自然不敢比,但三公子不一樣,同為庶出,他憑什麼處處壓着旭兒一頭?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廖晨珺卻從廖晨钰扶着他起來後坐下便走神了,他注意到方才端茶進來的丫頭腳步極輕,是個有武功的,而且還不低。
這樣的人怎麼會入府做了一個端茶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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