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但你說得也對,性格嘛,會有一脈相承的地方,你跟她相處這麼久了,就沒發現有些時候,她會露端倪嗎?比如不管不顧,行事狠辣?&rdo;昌東默然,這倒确實是有:在那旗的時候,葉流西險些把算計她的嫖客給凍死這件事,他始終印象深刻,還有,葉流西上過灰八的冊子,是惹不得的人,柳七也說,葉流西早年跑道的時候,遇到三次劫道,收走過三根手指。他問了句:&ldo;既然關内的是幾乎全吞,為什麼唯獨要留下眼冢吞吃流西父親時的場面?&rdo;龍芝聳聳肩:&ldo;水至清則無魚,印象最深的場景,吞不掉。她父親被吞吃的時候,她年紀還小,目睹全程,怕是會成為一生的夢魇了‐‐我們推算了一下時間,覺得那時候的事,并不重要,也就無所謂了。&rdo;昌東笑了笑:&ldo;你鋪墊了這麼久,就是想跟我說,博古妖架是她開的,山茶遇難是因她而起,山茶的人,也是她下令投喂眼冢的,是不是?&rdo;龍芝驚訝:&ldo;這還有疑問嗎?确實是她啊,我們都是聽命行事,我一個享盡特權的方士之首,吃飽了撐的想去開博古妖架?江斬家破人亡,也隻是跟羽林衛有仇,他幹嘛要跟妖鬼過不去呢?&rdo;&ldo;隻有葉流西,她得南鬥星罩護,天生想破玉門,她因為眼冢滅門絕戶,颠沛流離,以她的性格,這樣的仇,會就此算了嗎?在大博物館裡,我趙叔跟你提過,眼冢兩年前已經滅絕了,你以為是誰殺的?&rdo;&ldo;一直以來,她留着眼冢,假意投喂修好,是為了打聽博古妖架的具體位置,而一旦得手,開了博古妖架之後,她第一個滅的,就是眼冢,至于為什麼殺眼冢的時候還要投喂,我給你解釋:眼冢沉睡,通常會在屍堆雅丹裡選個很機密的所在,周圍有活墳保護,形成十八連陣。活墳這玩意兒,人來吞人,妖來吞妖,但很少有人知道,活墳有個弊處:它吞了人之後,短時間内,會喪失活性,就如同老虎嘴裡咬住了羊,就沒法再去含兔子了‐‐山茶的人被帶走,都是去試探活墳,然後開路的。&rdo;昌東的手慢慢攥緊,指甲幾乎刺入掌心:&ldo;什麼都是你說,我憑什麼相信你?&rdo;龍芝看了他半晌,忽然大笑,笑到後來,幾乎是上氣不接下氣,說:&ldo;也真是好笑,我在江斬身邊一年多,天天說假話,他深信不疑,我說胡楊城沙暴,我受了反噬,身體不好,一段時間内都不能進出關了,他信了,還勸我好好休息;他想不起紋身的事,我說是因為沙暴帶來的副作用,讓他那段時間記憶有點混亂,他也信了‐‐畢竟坊間傳聞,龍大小姐因為那場沙暴,重病不起呢。龍大小姐都卧c黃了,我們這點兒小損傷小錯亂,算什麼啊。&rdo;&ldo;但昌東,在你面前,我真是掏心掏肺,句句肺腑之言啊,你居然不相信……不過沒關系,有一個人,可以證明,我說的話都是真的。&rdo;&ldo;誰?&rdo;&ldo;葉流西。&rdo;龍芝唇角彎起,笑意大盛,細長的眼眉間近乎蠱惑:&ldo;吞睽上身,永不辍息,想擺脫,隻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死,另一個就是砍掉左手。&rdo;昌東嘴唇微微發幹。龍芝繼續說下去:&ldo;我知道你們關外,有時候會出其不意,說好的了天下第一,忽然打不過一個掃地僧;言之鑿鑿的無藥可解,後來又硬出個華佗在世起死回生‐‐相比之下,我們關内是實在多啦,吞睽就這兩種解法,再無例外,不相信我的話,大可去找葉流西佐證,她隻要肯砍手,吞睽一死,記憶回吐,她就什麼都記起來了。&rdo;&ldo;到時候,你親口問問她,是不是她拿血開的博古妖架,妖架崩塌,玉門關身魂分離,我們在現場發現了越野車,又發現了被埋的人之後,是不是她說,正好帶走,去送眼冢歸天,回去問啊!&rdo;說到後來,聲色俱厲,眼神裡現懾人的光。她這麼咄咄逼人,昌東反而平靜了,看了她一會之後,忽然笑起來:&ldo;難怪有人跟我說,女人生氣的時候會變醜,以前不覺得,現在見識了。&rdo;&ldo;如果真像你說的,掏心掏肺,句句肺腑之言,那你對我這樣的小角色,未免傾注太多關注了,說吧,你到底什麼目的?&rdo;也該到了圖窮匕首現的時候了,趙觀壽忽然有點緊張,這麼久以來頭一次,覺得這書房通風效果不好,連氣都喘得有些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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