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晏驚喜地轉身:“阿追?”
荊紅追一襲灰衣如霧霭,身上隻佩一笠、一劍,孤峭而兀然地出現在他身後。
“我見京城方向有火光沖天,擔心弈者餘孽反撲,實在放不下大人的安危,所以違令提前回來。”
“回來得正好,能否幫我把這扇門打開?”蘇晏求助。
荊紅追望向房門,眉頭微皺:“屋裡有個人,勁力失控、氣息狂亂,大人不宜接近……唔,是沈柒?”
蘇晏道:“他是犯病了,阿追你幫忙開個門,我進去看看他。萬一他失控,不是還有你在旁嘛。”
蘇大人用懇求的眼神看他,荊紅追抵不過,并指為劍在門縫處虛虛一切,裡面的門栓直接斷為兩截。蘇晏迫不及待地推門沖進去,因屋内太黑,險些在門檻處摔了一跤。
荊紅追一手拉住他,一手亮起火折子,彈向桌面的油燈。
蘇晏終于看清了被鎖鍊圍困的沈柒,心痛地失聲喚道:“七郎——”
沈柒自臂彎裡擡起臉,雙目赤紅,神态猙獰,直如畫本中的夜叉羅刹一般,厲聲喝道:“出去!都給我滾!”
蘇晏怎麼可能被他吓退,撲上前去緊緊抱住。沈柒的身體滾燙得像團火,渾身肌肉緊繃仿佛一根抻到極限的牛筋,衣衫全是濕的,蘇晏難以想象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不禁眼眶潮濕,哽咽道:“七郎,我都知道了。你能忍住渴求丢掉那顆藥丸,就一定能熬過發作期,我陪你……”
沈柒嘶聲道:“荊紅追……帶他走!走遠點!”
荊紅追不太了解蘇晏口中“藥丸”的效力,但見過七殺營用秘藥控制血瞳刺客的情景,直覺沈柒此時正陷入危險境地——不僅自己危險,接近他的人也危險,于是上前握住了蘇晏的手腕:“大人先退後些,以免誤傷,我來看看他的情況。”
蘇晏不肯走,隻挪開了一些,給荊紅追騰出半邊胳膊:“阿追,你用真氣探一探他。”
荊紅追隻得搭上沈柒的脈門,片刻後說道:“他内息大亂,血脈如沸,在平複之前想必都将劇痛無比。”
“有多痛?”蘇晏顫聲追問,“他有多痛?”
荊紅追沉默了一下,答:“我說不出。也許我從未經曆過這種痛楚,即使在獸巢一樣的七殺營待了那麼多年。”
沈柒仿佛連呼吸都破碎了,身側地磚濕成了一片深色,全是身上淌下的冷汗。他極力向後仰頭,後腦勺用力抵在牆柱上,聲音嘶啞得可怕:“還、好……也就……比梳洗更疼一點……一點……”
蘇晏的眼淚瞬間湧出來。
沈七郎在受“梳洗”酷刑時,不僅面不改色地笑出聲,還提醒行刑者把鐵刷子拿穩——這股子狠勁被诏獄的獄卒們傳為奇談,都說縱使刮骨療毒的關公也不及他能忍痛。蘇晏聽到那些議論時,心痛又歎服。
而眼下這般情形,何止是“更疼一點”?他要用多大的忍耐力與自制力,才能不像尋常人發作那樣哀嚎、慘叫、打滾、咒罵、自殘,把渾身抓得皮開肉綻,在牆壁上撞到鮮血淋漓?
蘇晏心如刀割地抓住了荊紅追的衣袖:“阿追,你幫幫他!能不能打暈他,讓他少受點折磨……”
荊紅追歎口氣,伸手點了沈柒的重穴。沈柒似乎昏迷了一下,但也僅是短短的幾秒鐘,随即抽出了一聲長而破碎的喉音,再度睜開了眼。
“他太痛了。”荊紅追的話音中透出了無奈,“即便昏過去,也會立刻痛醒。”
“那怎麼辦,就這麼硬熬?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荊紅追思來想去,搖頭:“方才我試着輸入真氣看能否平複紊亂,但他體内經脈痙攣,完全輸不進去。這藥丸的效力極霸道也極詭異,我暫時想不出解決之道。”
沈柒手腳間的鐵鍊嘩啦啦響,從滿是鮮血的齒縫中艱難擠出幾個字:“走、别、管、我!”蘇晏近乎絕望地嗚咽一聲,緊緊抱着沈柒不肯放手,咬牙道:“你在哪,我在哪,有本事你咬死我,咬不死你就得讓我陪你一起熬!”
“我、怕、我真會傷了你……殺了你……”沈柒的眼角有血淚滾落,仿佛目眦掙裂,他第一次用那麼軟弱的語調,訴說最深切的恐懼,“清河……我知道、自己、有問題,我心裡……住着嗜血的怪物……對你,我能忍住沖動,但這一次……我怕我忍不住……你走……跟他走,别回頭看我……”
蘇晏淚流得更兇,聲音卻異常地平靜了下來。他無聲地淚流滿面,平靜地說:“我不怕你殺了我,但我怕你之後殺了你自己。七郎,我要你為我而活。”
“阿追,對不起,你先離開屋子,幫我們把門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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