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宮女瓊姑當前上前,往蘇晏面前一站,慢條斯理地責問:“蘇晏,你可知罪?”
蘇晏道:“臣為官做事,自問無愧于心,不知罪從何來。”
瓊姑稍稍提高了聲量:“你以下犯上誣告國戚,以緻帝妃失和,是為罪一;勾結隐劍門餘孽,蓄養死士,是為罪二;半夜帶兵圍攻侯府,僭越弄權,是為罪三;慫恿太子不務正業,暗藏禍心,是為罪四;肆意彈劾官員,排除異己,是為罪五。此五條,條條都是重罪,你還敢狡賴嗎!”
蘇晏朗聲應道:“第一,臣不僅是大理寺右少卿,更是都察院監察禦史,糾察百司百官、左右言路乃是本職。言官有風聞奏事之權,更何況臣每次彈劾都證據确鑿,何罪之有?
“第二,臣收留侍衛時,并不知其過往身份,也從未指使他做過不法之舉。區區一名匹夫,頂多隻能做護身、趕車之用,何曾見蓄養死士隻養一個的?再說,臣還欠他半年工錢沒給,導緻他憤而辭職。就臣這樣,連都一份饷銀都掏不起的,哪裡有餘錢蓄養什麼死士?
“第三,兵圍侯府搜查欽犯,臣是奉聖旨行事,否則臣如何指揮得了騰骧衛?聖旨就在懷中,還請太後驗看。
“第四,太子的正業是什麼?論讀書,他的課業并未中斷,有時未去文華殿,也是得到了皇爺的允準。無故曠課的話,李太傅第一個饒不過他。可近來臣隻聽說太傅誇太子學業有長進,并無其他微詞。若說他最近時常出宮,也是奉旨辦事查案,更談不上不務正業。既然太子無失誤之處,臣自然也談不上‘慫恿’之罪。
“第五,道理同于第一。
“如此五條不實之罪名,恕臣不能領受!”
太後一拍扶手,猛地起身:“放肆!誰容你這麼同國母說話的?簡直大逆不道,狂妄至極!”
蘇晏拱手:“臣并非狂妄,而是據理力争。既是國母,更應以理服人、以法律人,而不是以勢壓人。容臣提醒一句——太後私下召見外臣,與禮不合,還望太後三思。”
太後冷笑道:“早料到你這利齒猢狲在這裡等我。你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太廟。”
“你再看看,太廟中供奉的這是什麼?”
一名侍衛上前,手中托盤上擺着一根方不方、圓不圓的柱狀鈍器,金燦燦的,看着還挺沉。
蘇晏歪頭左看右看,不太确定地答:“托……塔李天王手裡托的塔?”
太後隻當他故意裝蒜嘲諷,大怒道:“這是先帝留下的金锏!持此金锏,上打昏君,下打讒臣,我今日便以此锏打你,與禮合是不合?”
蘇晏腦子裡“嗡”的一聲,心道:我以為八賢王那金锏是評書中瞎編的,天知道還真有這玩意兒!
難怪要把我弄太廟來,在這裡用先帝遺留的金锏打人,那可不叫動用私刑了,是冠冕堂皇地懲罰。按太後的說法,就算是皇帝和宗室,她看不慣了,照打不誤。
——先帝是不是臨駕崩前病糊塗了,才把金锏留給這麼個不明事理的太後?
蘇晏無語的同時,再看那根金锏,又粗、又硬、又長,簡直是個天底下最貴重的兇器!這可比廷杖的木頭杖子硬多了,一锏下去,還不得粉碎性骨折?
吾命休矣!奸夫們……不是,兄弟們……也不是,總之什麼人都行——快來給本座護駕啊啊啊!
蘇晏在靈魂深處瘋狂咆哮,身體上卻輸人不輸陣似的,一副凜然無懼的神色。他起身,整了整衣衫、冠帽,朝西北奉天殿所在的方向端正拱手,肅然道:“我要借詩了——浩氣還太虛,丹心照千古。”
旁邊候立的慈甯宮侍衛慨然變色,默默道:這是個有骨氣、有操守的文官,可惜了。
“阿姜操.你媽,阿蔥丢你母。”
侍衛:……
侍衛:剛才的感慨能不能收回?
太後手捂胸口,覺得自己心疾之症快要發作了。旁邊宮女當即扶她坐下,為她揉胸順氣,送水送藥。
“請、金锏。”太後喘着氣。
“請金锏!”侍衛們齊齊喝道。
一個孔武有力的大漢大步上前,從盤中請出金锏,緊握在手。
“犯官跪下受锏!”
蘇晏咬牙道:“未犯一罪,何來‘犯官’?太後倒行逆施,損害的是天家的聲譽,皇爺的清名。今日我蘇晏折在此處,明日朝堂上文官人人自危,蓋因今後再無律令、再無禮法,單憑太後一句話就能定文臣武将的生死,還要天子何用?”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是勢在必行,這個蘇晏非死不可,絕不能留了!太後心意已決,厲聲道:“锏九下!”
九是極數,這是務必打死之意。侍衛當即高舉金锏,朝蘇晏後背猛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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