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六年前,涯州民亂,自己奉旨随軍剿匪,與他初見,他當時隻是清清淡淡地看着刀斧加身的一衆義軍,冷淡地說道——“若非活不下去,縱使天帝下凡,也沒人願意跟着造反……”
那一刻,自己正年少,還是意氣風發,驕傲任xing的年齡,還不懂這些,可現在,卻有點兒懂了,他卻甯願不懂,永遠做個糊塗人。
他這一生,錦衣玉食,也被圈養在那個是非圈内,不得自由,他身上的枷鎖,永遠也除不去,因為,捆綁他的,是他所愛的家庭,親人,還有給了他榮光和生命的一切,哪怕,他擁有的那些,所謂的窮奢極yù,他也恨不得!
水波飲了酒,醺然yù醉,不覺想起大庸,讓他矛盾糾結的大庸,那裡繁花似錦,甚至到現在,依舊歌舞升平,若真能和大多數達官顯貴一般,沉浸在無邊美夢中,那該多好,做個清醒的人,隻能痛苦……他是個清醒人,他什麼都知道吧,他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也知道,這般下去,豐朝大廈将傾……
可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着,他的家國被永無休止的yù望擊潰,化成一次又一次,興衰輪回中的一個片段……
所以,他甯願去好美人,好美酒,好美食,甯願做一個擋不住任何人道路的làngdàng子弟。
第四十九章夜宴
更新時間2012-10-48:01:52字數:2067
且做一個玩物喪志的公子哥就好。
隻是,作為樂安侯,他還是免不了要有應酬。
燕回樓,水波憑欄獨坐,自斟自飲自逍遙,仿佛孑然獨立,可惜,依舊身在局中。
子夜時分,宴席已經開了一個半時辰,歌舞正濃,燕回樓最妙的歌喉,最善舞的舞娘,就在桌前起舞,雖為靡靡之樂,卻也動人心弦。
細羊毛編就的氈子上,舞娘們裙袖飛揚,輕薄的紗衣振dàng,粉嫩的肌膚,若隐若現,紅燭的光亮,映照在她們嬌媚的臉上,連額頭上的汗珠,都晶瑩剔透。
水波懶懶洋洋地一伸手,撈住旋舞到他身前的一個舞娘的腰身,那舞娘頓時面上升霞,嬌羞地一埋頭,将粉面埋在水波烏黑的發間。
主座上一富态男子,頓時大笑:“哈哈,還是水波潇灑,大家都該跟咱們樂安侯學一學才是。”
這人姓鄭,鄭志敏,字子清,現任楚國公嫡長子。鄭家也是累世簪纓,勢力在楚州根深蒂固,這流民起義之事,對他來說,隻是微不足道的小患,說不得其中還有鄭家可利用之處,相比之下,他恐怕更顧忌朝廷的剿撫大軍……
當然,這一次他接風宴的主要對象,也不是被人當成吉祥物對待的水波水侯爺,而是招讨大将軍郭英懷,郭明遠。
郭英懷是金吾衛出身,皇帝近臣,xingqíng堅忍,也是這日漸衰敗的豐朝難得一員心智清醒的大将,不過,因為他非世家出身,又有一姐姐入宮為妃,在世家公子,清流名士們心裡,他也不過隻是個靠裙帶關系上位的bào發戶。
自宴席開始,郭懷英便寡言少語,連筷子都未曾多動,滿桌的珍馐美食,皆不放在眼中,隻偶爾眸子深處,隐現抑郁之qíng。
碰上這麼一個油鹽不進的主兒,好好的接風宴,便變得寡淡許多,幸虧主人能言善道,水波此人,又最為風雅,美酒美食,相馬熬鷹,絕色佳麗,各種吸引人的話題随手拈來,到也無冷場之虞。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在座的俱都半醉半醒,唯獨郭英懷依舊面沉如水,不見歡顔,水波擁着美女,冷眼看他,忽而一笑,水波自幼聰敏,也并非真的不知世事,這個年輕的将軍在想什麼,他哪能不知?
這人不過是來到楚州,多見田地荒蕪,流民衆多,又心裡清楚,造成這一切的,并非獨有天災,而是人禍——天災連年,官府不但不放糧濟困,反而還多有搜刮百姓之事,這些老百姓是着實活不下去,這才蜂擁而起。
他看到這一切,心中自有怒氣,可他能怎樣,還不是隻能在這裡和這群楚州的地頭蛇扯皮,還不是隻能把屠刀揮向所有敢于奮起的流民,把所謂的,楚州官吏認定的‘逆賊’,挑出來斬首示衆,殺一儆百,盡量穩定所謂的大局?
水波冷眼旁觀,對郭懷英的激憤與懦弱,既無鄙薄,也并不想管,他自己,也是一樣,始終在遲疑矛盾。
不知不覺間,水波在醉眼朦胧中,又想起沐家那位特立獨行的七公子沐延昭,那人便和他們不同,那人同樣是個清醒人,他的一雙眼,一樣把這個渾濁的世間,看得清清楚楚,可他從不頹廢,從不相信世事難改,他也知道,世間有無數的不得已,可他還是願意一點一滴地去做,并不害怕會做很多無用功——那個人,是他見過的,最奇怪的世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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