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離開小園,紅着眼睛去拜見父親,南魯公見兒子這副模樣也吃了一驚,知焰小聲的告訴他:“白牡丹不在了,振衣很傷心。”梅孝朗便不再追問,隻是留下兒子在府中多住兩天,每日散朝回家與兒子一起閑聊飲酒。梅振衣的心情一直很低落。他們在洛陽南魯公府大概留了十天左右,臨去前南魯公對兒子說:“你早已年過二十,應行冠禮賜字了,這次來的正好,就在洛陽邀集長輩行冠禮。”古時冠禮是要有長輩在場的,還有個賜字的儀式,古人有名有姓,還有字有号。現代漢語已經混淆,但在傳統中,“姓名”與“名字”是兩個概念。柳伯舒門生狄仁傑恰在京中,也參加了梅振衣的冠禮,賜字“放為”。經過這個儀式,他就算可以自立門戶的成人了,姓梅名振衣字放為,因為他曾拒絕為朝官,同時又是修仙之人,這個字起的還很貼切。古人的字與名是有聯系的,不是随便取的,梅振衣的名與字都出自《楚辭·漁父》中的一段典故。冠禮之後,梅振衣與知焰離開洛陽,行至城外,見山野中點綴的牡丹花樹,他忍不住怅惋駐足。知焰道:“振衣,波若羅摩花開還有兩年,你既然在洛陽留了這些時日,也應該回蕪州探望家人,然後再去昆侖仙境接阿斑。”梅振衣點頭道:“理應如此,但我想在這裡坐一夜。”知焰:“那好吧,我陪着你。”他們在一叢牡丹花下坐了下來,晚風微涼吹過花叢,山野中有淡淡的清香。當滿天繁星閃爍的時候,梅振衣站起身來回望着遠處的洛陽城。知焰歎息一聲道:“你是不是想闖皇宮?白牡丹臨去之時求過你不要這麼做。”梅振衣:“我就是覺得心裡憋得慌,想當面質問武皇。”知焰:“以你的修為闖不進去,就算你能見到武皇,又想怎麼辦?”對啊,梅振衣就算見到了武皇,又能說什麼?說武皇不能下旨讓西苑花開?還是說她不能貶牡丹出洛陽?就算不該貶吧,如今已赦,身為帝王這種事很平常。就算她不是帝王,以人間法度而言,能怎麼追究?如果說不平常之處,就是洛陽有個花神白牡丹。白牡丹大限已至,這不是武皇的責任,但假如沒出這件事,白牡丹可能享盡天年而去,洛陽牡丹也無絕迹之患。武皇之舉,造成的後果就是讓白牡丹在大限來臨之時提前散功,讓牡丹花在洛陽城外山野中破土而出。武皇多事未必知情,而白牡丹知情卻自擇。梅振衣想來想去,總覺得事情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身為人間帝王,武皇有出神入化神通,又執掌人皇印這種神器,以神通下的聖旨,所作所為就變了性質,世間行事卻無法以世間法度衡量。有一個朦胧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糾結,一時之間卻想不明白。知焰在一旁提醒道:“真要去的話,切不可露出本來面目,否則會連累你梅氏滿門。”梅振衣下意識的答道:“我就是這樣想的,所以先離家出城。”說話的同時一揮拜神鞭,鞭身化為白霧收走了面前的幾朵牡丹花,然後白霧從自己周身卷過又縮回袖中。再看梅振衣的臉上多出很多條詭異的花紋,連衣服都變了,渾身上下服色布滿了花瓣狀紋路。這副模樣别說其他人,連知焰都快認不出來了,她噢了一聲又道:“我呢?你給我也變個樣子。”梅振衣:“你不必去。”知焰:“我雖不贊同你闖宮質問武皇,但你若一定要去,我也得去。假如沒有紫電、青霜聯手,到時候你一個人想逃都逃不掉。”“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二位道友雖有神劍在手,一樣也是想逃都逃不掉的,去一人還是去兩人結果無差别,梅公子太小看武皇了。”不遠處的山坡上忽然傳來佛号之聲,一名灰衣老僧一邊說話一邊走了過來。梅振衣與知焰大驚失色,立刻亮出了的紫電、青霜劍,定睛望去,來者是位熟人,就是曾奉旨到敬亭山封神的“沙和尚”智诜。梅振衣與知焰說話時未察覺到附近有人,因為智诜的修為境界遠高出他們二人。智诜一見他們亮出了法器,右手在空中一劃,留下一道光芒殘留虛影,變化成一根月牙寶鏟,單手持鏟在一丈外站定,行了一禮道:“梅施主,我們又見面了,這位就是你的道侶知焰仙子嗎?老僧并非有意偷聽你們談話,又是路過,恰好聽見二位欲闖皇宮,又看見梅公子遮掩行藏,特意現身勸阻。”梅振衣上前一步回禮道:“智诜大師,我也不想在此時此地與你遭遇。我僅僅是有進皇宮的念頭,并無謀逆之舉,也與其他人無關。大師既然聽見了,又想怎樣?是此刻進宮告密,還是就在此地拿下我?”第187回、老國師勸客回頭,大天尊謀願未遂秘商夜闖皇宮,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往嚴重了說能落個“謀逆”的罪名,往輕了說隻要沒暴露不認帳,可以無聲無息的過去,就看怎麼應對了。如果真是謀逆歹徒,第一選擇是殺智诜滅口,梅振衣當然不可能這麼做,先開口問智诜——你想怎麼樣?智诜手持月牙寶鏟也有戒備,心平氣和的答道:“梅公子不要誤會,我隻是想勸阻,如今這皇宮,不是你們二位能擅闖的地方,請止息此念,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另外,老僧還有一事不明,你們二位是修仙之人,為何要夜闖禁宮?”智诜沒有告密的打算,也沒有動手的意思,梅振衣也就放下心來。想了想,還是說實話吧,一指旁邊的牡丹花叢道:“大師可知洛陽牡丹之事?”智诜:“當然聽說了,但内情不詳。”梅振衣也不隐瞞,講述了洛陽花神白牡丹的故事,當然他也有所保留,沒說自己為白牡丹所建的清靜小園在南魯公府後院,隻是說有這麼一個地方。智诜聽聞之後也長歎一聲道:“花神入輪回,貧僧也很惋惜,但二位闖宮究竟意欲何為?白牡丹大限已至,非武皇之過。”知焰搖頭道:“大師此言差矣,凡人終有一死,再入輪回又是一世,難道可言殺人無罪嗎?天道無親,但殺人者有罪,世間法與仙家緣法,豈可混為一談?若非武皇之舉,白牡丹至少可享盡天年,就算大限難免,也不至于有今日之難。”“若以世間法論,牡丹花抗旨遭貶又獲赦,武皇雖是負氣之舉,卻無罪可加。若論仙家緣法,白牡丹既在輪回中大限已至,責不得人間帝王。”智诜皺眉答道。梅振衣:“這正是此事的糾結之處,我方才思忖良久也沒有想明白,大師是有道高僧,能指點一二嗎?我欲闖皇宮見武皇,就想質問她本人這件事。”智诜放下禅杖,擡頭望着星光良久,這才說道:“此事的源頭,不在于白牡丹抗旨,而在于武皇能讓苑中其餘百花開放。西苑百花開放,是武皇神通之能非聖旨之效,可以加賞;而牡丹不開,是武皇神通未及之處,牡丹花非朝臣,不應加恨。”梅振衣深施一禮道:“大師不愧為高僧,我剛才想了半天,也未透徹武皇錯在哪裡?大師一言點破,我想質問她的應該就是這番話。濫用神通,卻加恨神通未及之處,此事萬萬不該!”智诜:“說的對,我會向武皇禀明白牡丹之事,勸她自重自戒,也不會說出你們欲闖宮之舉,二位還是離去吧。”知焰:“難道就這麼算了嗎?”智诜:“事已至此,二位還想怎樣、又能怎樣?做為修行人,武皇此舉有失。但做為人間帝王,此舉無罪可問。難道二位想進宮為武皇立戒,再依戒懲處嗎?你們是辦不到的,哪怕心胸再大,也要量力視事而為。老僧現身相勸你們是一番好意,我回宮之後也會規勸武皇,這才是我等能辦到的事情。”知焰:“我知道大師是一番好意,也明白你的建議是最明智的。但大師有沒有想過,世人不可能都會按照所謂最明智的結果選擇,比如白牡丹選擇了人去花留。假如我與振衣一意孤行,就要闖宮去質問武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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