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原先的職位便得以恢複,然而這一次卻被娅琴婉言拒絕了。她說:“還是讓我幹些别的吧。”辦公室裡的幾位領導同志幾乎都是用不可理喻的表情問道:“那你想幹些什麼?”“說說最有價值的想法。”“女同志是不能再做清運工作了。”她的回答令他們安靜了下來:“我想,這麼大一個工廠應該建立一所夜校,好讓更多的工人在業餘時間有個好的去處,這樣就不會再去酗酒、去賭博。”
經過一番議論與說笑,還是羅卡岬做出了一個折衷建議:“你先回去休息幾天,我們很快就會答複你的要求。”
說是放她幾天休假,第二天還沒用早餐一名工人就敲開了她家的房門告訴她:“昨晚我家裡來了客人,差點把你的事給忘了,主任讓我告訴你明天,不!是今天上午就去他的辦公室。”睡眼還是惺忪狀态下的娅琴關上大門之後便雙手合掌的對劉媽說:“估計我可以做老師了!”
她的猜測成為現實:米加維也夫一見到她時就直白的告訴她:“恭喜你!你的要求獲得了贊許,你現在就可以着手準備,列出計劃,”然後伸出手來握着她的手說:“不要辜負廠部對你的厚望!”“謝謝!謝謝!我一定會做好它!”
突如其來的喜悅讓她不知還能說什麼更好了,就連走出工廠大門時也答非所問的回答了看門人對她的問候:“用不了多久,晚上都可以見面了。”看門人聽了估計半個時辰眼珠子都沒再轉動過。而後她便帶上史無前例的好心情跪在了父母的墳前,告訴他們最為實際的話就是:“我的夢想快要實現了!”
這飛來的突變在她的心裡一直還以為是那位共産國際的同志給她帶來的福音,由于廠部也沒有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這一過程的真相,直到這個組織解散以後她始終都蒙在鼓裡,心存感激。
然而就在她積極準備教材和制定具體方案時,神秘莫測、假心假意的普利科維奇瞅準了表功時機讓她的後半生蒙上了灰色陰影。
一九四三年八月的一個午後,忙碌了一上午的娅琴吃過午飯就覺得有些犯迷糊,加上久未見雨的悶熱天氣使她哈氣連連,劉媽便對她說:“快别撐了,你不似我們上了歲數的人覺少,去靠一會吧,我去河那邊的柳樹蔭下和老姐妹們啦啦呱。”帶上房門後,她便合衣躺在了客廳裡的長椅上。睡了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隻是在夢中聽到像是有人在敲門,便眯縫着眼睛聆聽了一會,聲音很輕,像是劉媽的敲門聲,她在打開房門時還是暈暈乎乎的樣子打着哈欠說:“我睡多久了。”“現在是下午三點。”不用說,這個男人的聲音促使她習慣性的擡起雙手扣上了休息時開脫的鈕扣,很不自然的說道:“啊,真對不起,我不知道是您。”“這樣很好,”普利科維奇哪裡見過她衣衫不整、秀發蓬松的撩人模樣?原本就不懷好意來到這裡的他現在連話也不用說了,隻見他随手帶上了房門,眼鏡片裡的企圖神色始終停留在她的身上模棱兩可的說:“怎麼樣,現在還滿意嗎?”内心慌亂的娅琴聽他這麼說便趕緊伸手示意他坐下好去把大門重新打開:“非常滿意,準備工作就快完成了,您先坐下,我這就給您倒茶去。”這時的她什麼事情也做不了了,回答她一聲“不用了”的普利科維奇并沒有向客廳移動半步,而是迎她而進,一步一步的把慌亂轉變成驚恐的娅琴逼退到了劉媽的房間裡,并且厚顔無恥的說出了:“我說過,我總有一天定會得到你。”
眼見他露出了醞釀已久的非分嘴臉,娅琴“啊”的一聲跌坐在床沿上繼而發出憤怒的指責:“你!……”普利科維奇在野蠻表白之後就麻利的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衣褲扔在了她的身邊,“劉媽!”絕望中的一聲呼喚也沒能終止他的難耐欲望,他說了聲:“不用喊了,她現在離這裡遠着呢。”随着‘茲拉’一聲,他撕扯開了她的衣衫,在強烈掙紮的過程當中他的眼鏡掉落在地上,模糊的影像反而更加助長了他的邪欲,過度的興奮誘使他忘乎所以地暴露出了驚天秘密,說了聲:我為了今天等待了那麼久。
憤怒與絕望讓娅琴采取了冷靜反抗,趁着他在滿足不了現狀的同時,她的手便胡亂的在床上摸索着,興奮達到巅峰的普利科維奇冷不丁的就停止了所有動作,就在這秒秒不差的瞬間給娅琴帶來了極大的勇氣,她大喊一聲:“你給我滾下去!”與此同時也不知哪來的另一聲沉悶聲響與她的咆哮混在了一起,隻見普利科維奇渾身抽搐的滾落在地上掙紮了一下就一動不動的躺在那了,腦子還處在一片空白的她坐在那裡呆呆地朝他淬了口唾沫:“不要臉的,死去吧你。”然後抹了抹落在自己臉上和胸口上還以為是他的唾沫星子,不抹還好,經她這麼一摸差點沒把她的魂給吓飛了,這哪裡是唾沫星子,粘稠和腥味讓她徹底清醒過來,再一看摸到的硬物原來是一隻左輪手槍!那是他在沖動之下甩出衣物時用力過猛導緻手槍脫離了皮套。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她甩掉了手中的手槍提起被他褪了一半的裙钗就往外跑,在她就要打開大門的一刹那間,所謂的‘理性’讓她停止了原有的瘋癫,又輕手輕腳的走了回來,她靠在門框上咬着自己的手指靜觀了一會這龌龊的屍體突然像發了瘋一樣拉下床單就把還沒僵硬的軀體連同他的衣物一起裹了起來,抓住床沿用腳使勁将他抵入到了床肚裡,然後又用最快的速度清洗完身上和散落在四處的血漬、将換下來的衣服洗淨晾好後就用報紙裹起手槍裝入挎包裡佯作鎮靜的離開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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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走多遠的她便在心裡琢磨着:“這樣不行。”她在一口水井旁見四下裡無人就迅速把手槍丢了下去便快速返回家中。
這一次,她沒有浪費一點點時間,抓起鋤頭和鐵鐵鍬就在後院裡刨出了一個一米多深的大坑,又費了渾身氣數把屍體拖了進去。若不是在車間、工地上經曆過錘煉,若不是新仇舊恨的疊加,身體弱小的她是不可能爆發出這難以想象的氣力。
待一切恢複到原樣後她并沒有坐下來休息,而是望着眼前新翻的濕土想到了應該這麼、這麼辦。
再次走出家門前,房間裡會不會留下自己聞不到腥味的小節她竟然都沒有忽略,她點燃了三堆富含松酯的幹柴後再用壁爐裡的陳年浮灰蓋在上面讓它冒起了清煙。完成這一切時她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她咬了咬牙還是走了出去。
萬幸的是,她從菜市場轉了一圈還是先劉媽回到了家,帶回來的蔬菜便用不着再做解釋就相安無事的種在了那一小片新翻的泥土上,雖然這時已近黃昏,灼熱的天空還是被殘陽留下了光明一片。
很少在六點以後才回來的劉媽一腳跨進門來就想把今天和老頭老太們在一起講的一些趣事說出來讓她也高興的樂一樂,可是家中的氣味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再看看半躺在長椅上一副神情怠倦的娅琴就慌忙來到跟前問道:“就出去這麼半會兒功夫,家裡怎麼就弄成了這個樣子?”娅琴懶洋洋地坐了起來裝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反過來說道:“你說,這屋子裡怎麼就鬧起了黃狼精了?任憑怎麼去攆它也不走,還立起身來向我拱着前爪像拜佛一樣,你說奇怪不奇怪?”劉媽聽了便顯現出恐慌的表情問:“現在哪去了?”“我點了一些松明火後就不見了它的蹤影。”劉媽抿着嘴、閉着眼、接連點着頭之後才說:“真有你的,那就是個仙,我們是不能去招惹它。”她見娅琴疲乏的樣子又體貼的說:“我這就去做飯,回頭再告訴你有趣的事兒。”“不用了,我都做好了。”“今個的太陽還真落的比以前要晚,你不忙了?”“怎會不忙,經它這麼一鬧騰哪還有心思做好其它事,索性就去了趟菜場,這不,後院裡還種了不少。”劉媽一邊往後走,一邊發出了嘀咕聲:“種菜?主人今個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不久就傳來了“咯咯咯”的笑聲:“哪有這麼種菜的。”娅琴聽了這麼一說隻好忍着渾身酸痛強打起精神去了後院,看了一眼全都倒伏在泥土上的菜秧子煞有介事的擺擺手說:“得得得,沒有下回了。”劉媽急忙寬慰她說:“要想種好菜啊,明兒我教你。”
沒一會兒,劉媽發現自己的床單不見了,她前前後後也沒找到這才問起娅琴:“我的床單呢?”娅琴聞聽又是一愣,心裡先是‘咯噔’一下:‘壞了,怎麼把這茬給忘掉了!’繼而就擡手指着後院說:“哦,下午真是晦氣,好端端的天怎就來了一陣強旋風,過後連我洗的衣服都找不着了,反正你也該換床新的了。”每逢七八月間這裡都會毫無征兆的刮起陣陣龍卷風的現象,也是不足為奇的。
這一夜,勞累混雜着惶恐不安先是讓她無法入睡,到了早晨過了九點,若不是劉媽不忍心喊她,她連夢都沒做一場。
戰戰兢兢的半個月過去以後,格外讓她奇怪的是:突然間消失了這麼一個有影響的人物,政府和警方并沒有作出過多的反應,隻是進行了一些例行搜查後就不了了之了,好像還沒有那年尋找安娜阿姨搞出了那麼大的動靜。
她在和娜塔雅私下裡說到他時,倆人的觀點都是驚人的一緻——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剛到。
“他暗算過不少人,自會有暗算他的人,我想,那些官爺們的心裡自是有數的。”說的這些,娜塔雅的口腔裡都出現了牙齒的摩擦聲響。娅琴不敢接着她的意思往下說,就把這件事與報紙上的大事聯系在了一起:“也許是這場戰争越打越大的緣故,他們無心再過問這樣的事了。”“你說的有道理,日本人挑起了太平洋戰争和美國人打了起來,看樣子他們八成也想趁亂來攻擊我們。”“如果是這樣,我們能抵擋的了嗎?”“那誰能預料出戰争是怎樣的結果,就讓上帝來保佑我們吧。”娅琴咬着嘴唇若有所思的說:“孩子上次來信說,校園裡的學生都投入到了保衛莫斯科的戰鬥中去了,現在的情況又不知會是怎樣了。”“還能怎樣,他們都是不願讓我們擔心才不把實情告訴我們的,我還是那句話,聽天由命得了。”說到這裡,她掏出手絹來來回回的擦拭着已經出現幾道皺紋的眼角。
娅琴和她一樣,隻不過她心裡掖着大事才沒有落下思兒的淚水,但是女兒的‘不幸’婚姻讓娅琴找到了寬慰她的話來:“大嬸,我就欽佩您的開朗性格,我也為您做不了什麼,奧芙娜的婚事如需要幫手就盡管對我說。”“不用了,”她娜塔雅擡起頭來看了娅琴後才說:“也沒什麼好準備的,他們家雖然都是工人,人卻是挺好的,看得出來,女兒也是滿心歡喜沒什麼要求的。”娅琴不由自主的長出一口氣,此時再想收回這句不該提及的話已是不可能的了,“你也别再難過了,我都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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娅琴這下可真就尴尬了,本來是想安慰對方的,這一口氣出的反讓人點到了自己的痛處,安慰起自己來了,事已至此她也不得不說了:“我以前沒跟您說,打一開始她就不聽我的勸。”“這倆人是有些不般配,分開了也好,我想,索菲亞的性格以後會改變的。”娜塔雅隻知道那個木材富商的兒子是個跛子,假如還知道他是個‘陰陽人’的話,今天也不會說出還算好聽的話了,原因是她一直都認為索菲亞圖的是他家的财,因為得不到才……
娅琴沒有勇氣說出女兒連個照面都沒打,從門縫裡塞了一封信就離她而去的實事:“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沒和我說上幾句就這麼走了,我真為她擔心…”她的話被娜塔雅打斷了:“既然已經這樣了,你就是想管也管不了那麼許多的,現在的擔心就是艱難的日子怕是又要來臨喽。”娅琴默默地點點頭不再說什麼了。
二十年前的配給制生活她還是記憶猶新的,對她而言擔心的并不是面臨生活上的艱難,而是她們的孩子會不會在這場戰火中毀滅,這種不吉的擔心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在嬸子面前說出口的。
這對原本走不到一起、有着差異年齡的寡婦如今的命運卻有着很多地相似之處:同樣有着豁達開朗的性格,如今變得謹慎少語、學會了忍耐,同樣有着别人羨慕的男人,都在别離之下天各一方,同樣有兒有女,不是投入到了戰場也是遠離身旁,同樣高朋滿座應接四方,如今走到了知音寥寥面帶強笑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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