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聊起來她的警惕就放松了、他遞什麼她就拿什麼,嘴上還在回答:“我覺得寫得非常好,沒有要修改的。”
“不用恭維我,”他像是又感到無奈了,“有意見可以直接說。”
“不是恭維!”她看他不相信就有點着急了、聲音微微提高,“我真的覺得寫得非常好,情節本身就好,還跟曆史結合得好,台詞場景什麼的也都好——完全沒有要改的!”
好像恨不得要當場發誓似的。
他被她這個過分嚴肅的樣子逗笑了,浮光掠影一樣好看,看她像看一個小孩兒:“知道了。”
聲音還跟過去一樣低柔,卻好像比以前更加親近。
她的心跳變得更快了。
“比較有印象的是哪一場?”
他又随口問起,隻是收回了看着她的目光,一邊拿了一片餅幹吃一邊擡眼向舞台上看去,漂亮的眼睛倒映着前面明亮的光。
她其實對每一場都挺有印象的,但擔心這麼說又要被他懷疑是恭維,斟酌的功夫也擡頭看了一眼台上,發現試男一号的演員正在演一場賀先生的獨角戲,情節是跟學生們一起探讨新文化的真義,按道理應該有群演跟他搭對手,但這裡劇本的處理很藝術化,把其他人物都抽掉了,隻有賀先生的獨白。
“對這一場的印象就很深,”她就地取材,指了指台上,“看劇本的時候一直覺得獨角戲的處理方式很驚豔。”
他挑了挑眉,問:“為什麼?”
“我覺得如果有對手的話這些台詞聽起來就會像說教,”她一邊思考一邊回答,“但做成獨角戲就會更像先生在跟自己對話……也許他那時也不知道新文化到底是什麼,要靠反複申說才能說服自己吧。”
說着,又認真地看了一會兒台上演員的表演,眉頭微微皺起來。
他看到了,問她:“怎麼?”
她眨了眨眼,繼續盯着台上看,直到那個段落整個結束了才斟酌着說:“沒有,就是覺得這段演繹跟我理解的有點差别……”
他好像有點感興趣,示意她繼續說,她有點猶豫、怕自己說得不對,可又知道他是個很寬容的人,上學期那些那麼粗糙的pre都沒讓他生氣,此刻被他以鼓勵的目光注視着,膽子也漸漸大了,說:“我覺得剛剛那位學長處理得太……太堅定了,在我的理解中這裡賀先生應該是有些迷茫的。”
“迷茫?”
“嗯……”
“他沒有留洋的背景,舊學比新學紮實得多,何況還出身于一個封建大家庭……這樣的人應該多少對新文化會存有一些疑慮吧?”
“當然我不是說他不進步、他當然是很進步的……隻是他應該對那些所謂的舊文化也有些留戀,畢竟被它們養育長大。”
“先生到最後都在教國文,解放以後建立了文學院、當的也是古代文學的老師——文化這種東西怎麼能說斷就斷呢?五四之後他雖然一直倡導破舊立新,可其實心裡應當也很痛苦吧?——怎麼說,就類似一邊反思、一邊又反思自己的反思……”
本來沒想說那麼多的,可開了頭以後就沒能收得住——也是,她藏什麼呢?他連她的論文都看過,早就知道她幾斤幾兩沉,就算她說的不對他也不會怎麼樣,真正有涵養的人總是謙遜又包容的。
“我都是亂說的,”但她還得給自己找補,“……學長随便聽聽。”
他呢?
本來一直看着台上、神情都是淡淡的,後來就側過臉一直看她了,深邃的眼睛在模糊的光影中像漂亮的寶石,有微微的光亮。
“怎麼是亂說?”他的聲音更溫柔了一些,“講得很對。”
他誇獎人的方式不如批評人高明,總是簡短又節制,就像上學期他誇她報告做得好,也就是一句“非常不錯”;現在他又說她“講得很對”,同樣簡簡單單的,可是她卻覺得這是一句很有價值的贊許,能被這樣一個人誇獎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不過這些話就沒必要跟演員們說了,就讓他們照現在的方式演吧。”
她有點不理解,追問了一句為什麼,他笑笑,回答:“畢竟是校慶獻禮,說太多彷徨的話總是不恰當。”
也對。
可……
“可我覺得劇本的原意更深刻,”她有點猶疑,“如果被誤讀、學長不會覺得可惜嗎?”
這個問題似乎引起了他的興趣,沒回答卻轉而問她:“你讀過羅蘭·巴特嗎?”
她又愣住:“嗯?”
“一位上世紀的法國文學家,也是評論家,”他耐心地對她說明,“他有一個著名的理論是‘作者已死’,意思是作品完成之際作者就已經将闡發作品的權利讓渡了出去,讀者與文本之間的互動将不再與他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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