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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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士禮垂頭剝蓮子，嘴上不客氣的說道：“吃吧吃吧，吃胖了看你還跑得動。”嘴上說的刻薄，其實看向媳婦的眼神無比寵溺。李紅櫻拉着他的手腕，指向東面的一片緩坡：“咱們把這裡買下來吧，建一座漂亮的避暑莊園，以後每到夏天，咱們就來這裡住一陣子好不好？”他輕笑：“你當我做官那麼輕松呢，今年湊巧做了采訪使，才能借着差事的光遊山玩水，以後若是做了京官，或是某處的地方官，怎麼可能來這裡避暑呢？”“你不來沒關系，我可以來呀。”李紅櫻滿臉無辜。“别瞎說，我去哪你就去哪。”譚士禮将新剝好的幾個蓮子放進她手心。“這種小山村裡建園子，花不了幾個錢的，就算咱們不來，也可以給青山和甯馨用啊，多種些果樹和藥材，每年有了收成他們也可以拿去賣呀，咱們有時間的時候來這裡住上一陣子也方便，你說是不是？”“好，就依你。”譚士禮把蓮蓬剝完扔到一邊，帶着妻子坐到桌旁。顧青山忙活着搬椅子、點篝火、架起烤全羊用的鐵架子。甯馨圍着他轉，一心想幫忙，卻被他推到桌邊讓她陪大嫂聊天。秦茱萸歎了口氣笑道：“我算是明白為什麼你們倆拜把兄弟了，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疼媳婦。”費強正在往羊肉上撒鹽，聽到這話酸溜溜說道：“還真讓你猜對了，他們倆當初就是因為家裡都有個美人兒等着，才賣力的打仗立功的。你看我，也沒人等我，這耽誤多大事呀，既沒立個大功，也沒娶上媳婦，真是虧死了。”衆人哈哈大笑，甯馨知道他愛打趣人，不敢接話，倒是秦茱萸傻乎乎的接了一句：“那是因為你沒人家好，所以才會沒媳婦。”費強本就喜歡逗小姑娘，對李紅櫻和甯馨自然不敢過分，如今有個送上門來的，自然不肯放過，笑嘻嘻的說道：“不是我沒他們好，是缺少一雙發現的眼睛。小姑娘，你叫小萸兒是吧，要不你多看我幾眼，發現一下我這塊璞玉。”莫名其妙的被調戲了，秦茱萸騰地一下紅了臉，默默走到菜地裡去摘茄子豆角，吓得不敢回來了。甯馨看看臉皮奇厚的費強，又望望害了羞的秦茱萸，心裡暗暗着急，卻又不知怎麼辦才好，最終隻能看着自己的男人嘟嘟嘴又瞪瞪眼。顧青山把媳婦精彩的表情盡收眼底，卻裝作沒看見，忙活着把羊穿上，架到火上烤。秦茱萸摘了些蔬菜到河邊去洗，費強飛快地跑過去幫忙，他不是幫忙洗菜，而是負責拉住姑娘，美其名曰怕她掉進河裡。甯馨急的眼睛都紅了，腳底下碾死了不知多少隻螞蟻，最後還是李紅櫻看不下去了，對自家男人說道：“譚大人發句話吧，别把人家樸實的農家小姑娘坑了。”譚士禮笑着看看妻子，揚聲道：“費強，你的羊糊了。快回來瞧瞧，烤不好還不得丢了咱們京城男人的臉。”費強是聰明人，這弦外之音自然一聽就懂，嘿嘿笑着放開秦茱萸，回來接着烤羊肉。秦茱萸也是成親蜜寵日常10李紅櫻喝的不少，臉色酡紅，醉眼微眯，一聽這話馬上來了精神，拉着甯馨的手煞有介事的說道：“為什麼？我告你呀，因為從小就養成了好習慣，他呀，小時候就老實巴交的，總被别人欺負。我可不一樣，從小就是孩子王，他就偷偷給我塞糖吃，讓我照顧他，所以呀，現在長大了，他還是聽我的話，還是給我塞糖吃。你現在是新婚期，一定要讓青山兄弟養成好習慣，直到老你都會享福哒，記住姐姐的話沒錯哈，嘿嘿！”李紅櫻笑得放肆甜美，譚士禮也喝多了，大咧咧的伸開胳膊搭在了媳婦肩上，糾正她的話：“才不是呢，我對她好，還不是因為她傻。這麼傻的女人，我要是不照顧着點，她怎麼活下去呀。”李紅櫻不服的嘟囔：“你才傻呢，我不傻。”譚士禮接着說道：“我别無所長，隻會讀書，在家讀書等着秋闱的時候，她就傻乎乎的不肯相親，等着我考中。誰知……我倒黴，秋闱正趕上病了，沒考上。然後就去從軍，像我這種拎着大刀都費勁的人，就算從軍也立不了大功的，可是她還傻乎乎的等着我。三年呢，青山，那三年咱們怎麼熬過來的，隻有自己最清楚。”顧青山點頭：“是啊，那三年要不是心裡惦記着甯馨，我的求生意志肯定沒那麼強，說不定早就戰死沙場了。”譚士禮抿抿唇看向自己心愛的妻子：“你們隻知道咱們難，卻不知道紅櫻有多難。今年她都十九歲了，誰家肯讓女兒留到這麼大？她為了等我，都等成老姑娘了。家裡安排給她相親，她想各種辦法推脫，後來丈母娘急眼了，不用她相看直接定了一門婚事。你們猜她怎麼着？”甯馨和秦茱萸都好奇都看過來，心裡想着若是自己會怎麼辦。“她竟然找個江湖術士在廟會上當着别人的面算命，說她克夫，非得十全十美、鴻運當頭的人才能娶。男方害怕，就退了婚，從此再沒有人提親。小櫻桃，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傻，我一直想罵你……就是不敢罷了。我要是死在戰場上，你就真的嫁不出去了，你就真的要當一輩子老姑娘，你知不知道，真傻！”他嘴裡不停的訓斥着，眼神卻是無比的溫柔，眼圈也紅了，緊緊握住妻子的手。他說她傻，可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用握筆的手去握刀劍，用性命去拼未來，拼一個能求娶她的機會。有多少有情人是經過了孤注一擲的努力，渾然忘我的堅守才修成的正果，這一生，為了執子之手，經曆了那麼多坎坷，又怎能不珍惜。秦茱萸擡起袖子擦擦眼睛，不知不覺地竟然掉了淚。“我想知道，你們後來是怎麼在一起的呢？”李紅櫻不好意思的笑笑：“因為我知道他的生辰是十月初十，所以叫十全十美。至于鴻運當頭麼，是因為他頭頂有一塊紅色的胎記。不過，這些也沒能用的上，他回來的時候，取得了颉撷可汗的人頭，立了大功，得到皇上賞識，自然是十全十美、鴻運當頭了，原本我爹還看不上他，可是今年他來我家提親的時候，把我老爹樂得都快找不着北了，總算把我這個大包袱甩出去了。”譚士禮擡頭看向顧青山，鄭重的端起酒碗：“青山，我敬你。我能得到現在的一切，其實都是你把最珍貴的讓給了我。”顧青山連連擺手，一手攬着醉倒在懷裡的甯馨，一手端起碗：“大哥你千萬别這麼說，咱們倆都得償所願了。我可沒把最珍貴的讓給你，我最珍貴的就是甯馨，現在我們成親了，還多虧你當初照顧，還有費大哥和馬大哥教我功夫，我敬大家一杯。”馬輝欣慰的點點頭：“說什麼敬不敬的，咱們一起喝一杯吧，為了今天的重逢，也為了以後更好的前程，幹。”四個男人痛快的一飲而盡，又連幹了兩碗，賓主盡歡，月上柳梢。費強和馬輝沒有住在這裡，因為明日還有公務，連夜趕回了涞水縣城。秦茱萸可不敢住正房了，借着譚大人到來的機會，把正房的屋子讓給了他們，自己去住了最靠近大門口的東廂房，這樣應該就聽不見那羞人的動靜了吧。本來正房還有一件空屋子，她不用搬也可以，但是那樣的話，她就被兩對夫妻夾在中間了，若是晚上兩邊一起動起來，那她在中間好要不要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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