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太後躺在床上,不停的抽搐,還口吐白沫,顧不得渾身發軟,忙又打發了人去請江院判。
正自忙亂不堪之際,福甯長公主醒了,一醒來便瘋了一般的尖叫:“有鬼啊,有鬼……大哥,我真的知道錯了,當年我不該陷害你,可最終做決定,以謀反罪名賜你們全家鸩酒的人是父皇,不是我,不關我們的事啊,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就找父皇去,求你就饒了我吧,求求你了……”
一面叫着,一面還捂了頭,不管不顧的就要往外沖,力氣大得幾個宮人都抱不住,屋裡也因此越發的混亂一片。
還是段嬷嬷見勢不妙,惟恐她再說出其他更不能說的話來,到桌前端起茶壺,揭了蓋子,沖到她面前往她臉上一潑,福甯長公主這才終于清醒了過來。
很快江太醫也來了,給太後診過脈後,心裡更苦了,怎麼脈象瞧着比白日還亂,太後情況瞧着也比白日更糟糕呢?這要是太後真有個什麼好歹,他别說官位了,隻怕連性命都保不住,——怎麼偏就接了這麼個燙手的山芋呢?
卻還不能表現出來,隻能立刻飛快的為太後施針,什麼尊卑有别男女大防通通都顧不得了,總算在累得滿頭大汗後,讓太後不再抽搐,昏睡了過去。
這才發現屋裡氣氛怪怪的,還隐隐有血腥味兒,又看見有宮人請了佛像來,還有宮人捧了桃木劍來……江太醫心裡一緊,這是幹嘛呢,要驅鬼辟邪不成,那那血腥味兒,難道是狗血?
再想到這會兒大半夜的,正是據說一整日裡最陰寒最容易克撞的時候,江太醫心裡約莫有底了。
卻不敢多問,也不想多問,以免知道得越多,就死得越快,隻忙忙給太後開方子煎藥去了。
驚魂甫定的段嬷嬷與福甯長公主這才重重下了封口令,讓仁壽殿所有的宮人都不許胡說,否則一律打死不論,有家人的還要株連家人;随後又商量起請高僧進宮做法事的事來。
卻是不敢再讓宮人們都退下,暗自商量了,如今于她們來說,是跟前兒的人越多越好,至多也就下更嚴厲的封口令便是了。
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仁壽殿上上下下一二百号宮人,昨晚事情又鬧得大,幾乎仁壽殿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豈是福甯長公主與段嬷嬷下了所謂封口令就能封得住那麼多人的口的?
不過才半上午,仁壽殿昨晚鬧鬼,太後與福甯長公主,還有段嬷嬷都親眼瞧見了,且聽說那鬼還是已死了十幾年的廢太子一家的事,便傳得阖宮裡好些人都知道了。
而不管什麼事,隻要起了個頭,總會有好事之人有意無意往那上頭靠的。
傳言很快便又演化出了新的版本。
一時說自己聽說某某某也曾在哪裡見過鬼的有之,說自己曾于夜間出恭時,聽見女人和孩子哭聲的有之,說自己夜間當值遇上了鬼打牆的也有之。
甚至還有把自己撞見了的鬼描述得活靈活現的,“那鬼長得又高又俊,器宇軒昂,我還與他說話兒了呢。他也十分的和氣,還自稱‘孤’,我當時還想着,這人是誰啊,宮裡沒見過這号人物啊?還是等他走遠了,不見了,我才反應過來,方才他壓根兒沒影子啊……回去後吓得我是一夜都再沒睡着過,念了一夜的‘阿彌陀佛’,之後也再不敢夜間出恭了,再憋得慌我都憋着……”
便有上了年紀的宮人驚聲問他:“你見到的莫不是當年的廢太子吧?除了他,還有誰能自稱‘孤’的?對了,他是不是眼角下有一顆痣呢……那肯定就是他了,這也太瘆人了吧……那看來昨晚仁壽殿的真是他了?”
但宮人裡更多還是年輕的,進宮年頭還短的,都隻隐約聽說過先帝時曾有過一位廢太子,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
聞得那年長宮人的話兒,少不得要追問廢太子長什麼樣兒,都有些什麼事迹等,都是一邊聽,一邊直念‘阿彌陀佛’;随後又把自己知道的,告訴給了自己走得近的,還不知道的宮人,彼此又少不得議論一回。
如此你傳我,我傳他的,到得午時,仁壽殿昨晚鬧鬼之事,便已傳得阖宮盡知,連司藥局都聽說了……
小杜子說到這裡,笑得一臉的幸災樂禍,“幹娘,我來之前,聽說仁壽殿打發去潭拓寺請高僧的人還沒回來呢,還有一撥去大相國寺請高僧的人也還沒回來。太後的病也越發的重了,昨兒還隻是不能說話,不太能動,今兒是直接嘴巴都合不上了,不停的流口水,人也時不時的抽搐一下……不但江院判,田副院判幾個也都已去了仁壽殿會診,但據說并不樂觀,且兒子還聽說,福甯長公主也病了。真是活該,還想算計幹爹,拿捏幹爹呢,這不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偏要往裡闖嗎?”
施清如與韓征成親次日,小杜子便直接改口叫她‘幹娘’了,隻哪怕他已經改口幾日了,施清如依然有些不習慣,可又說不轉他,也隻好由他去了。
聽小杜子說完,她心裡立時又松快了幾分,笑着低聲道:“又是請潭拓寺的高僧,又是請大相國寺的,就不怕兩家高僧來了,都不肯盡心盡力,因為擔心回頭不知道功勞該算是哪家的呢?”
小杜子壞笑道:“這大概就叫‘病急亂投醫’?要我說,她們還不如去廢棄了的東宮好生上幾炷香,磕幾個頭,好生忏悔一番,指不定比什麼高僧來了都管用。”
當年廢太子一家都伏誅後,東宮便空了下來,都知道屋子一旦不住人,便會荒廢得很快,便是皇宮裡的宮殿也不能例外。
加之隆慶帝一直膝下空虛,太子之位便也空了這麼多年,越發沒有修繕東宮的必要,于是偌大一片東宮,遠遠瞧着倒還是紅牆黃瓦的,與其他宮室沒什麼兩樣,離得稍稍近些,便立時能感覺到冷清蕭索。
早已是整個皇宮裡唯一比冷宮還要蕭條的地方,宮裡所有人都是能不靠近,便絕不會靠近半步的。
小杜子說完,頓了頓,又道:“真是難為幹爹怎麼想來,聽說一開始沈留柳哥都想的是,裝早年死在太後手裡那些妃嫔算了。可幹爹卻說,裝妃嫔不頂用,她是妻,那些妃嫔是妾,本來在她看來,就都是奴婢,死了也就死了,她才不會心虛害怕。倒不如直接裝個厲害的,這才想到了裝廢太子一家,嘿,沒想到效果竟這麼好,幹爹還真是神機妙算!”
施清如心裡自是什麼都知道,隻如今不能說而已,便隻是點頭道:“是啊,的确挺難為督主怎麼想來的。”
小杜子小聲道:“我雖然進宮進得晚,當年廢太子一家伏誅時,我還沒出生,可想也想得到,人好好的原配嫡長子,好好的太子當着,怎麼就會忽然便謀反了?再一看結果,嗬,皇上上了位,那到底是誰搗的鬼,便是傻子也看得出來了。本來這世間當後娘的就沒幾個好的,太後自然也不能例外,何況别人家隻是争家産,了不起也就是争爵位而已,這争的可是萬裡江山,後娘繼子不更得拼了命的陷害原配嫡長子,拼了命的争了?”
所以太後與隆慶帝還真以為他們當年的所作所為壓根兒不為人知不成?
不過是礙于強權,沒人敢說而已,但一旦有了合适的契機,真相勢必立時便能大白于天下……
施清如想着,小聲與小杜子道:“好了,你心裡知道這些就行了,嘴上就别再說了,要知道這宮裡多的是聰明人,怎麼别人不見說,難道别人就瞧不明白不成?”
小杜子忙笑道:“幹娘放心,兒子就在您面前說說而已,在别人面前,絕對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施清如點點頭:“那就好。那如今還有人傳有關督主的那些個謠言嗎?昨晚的事,又不會惹人懷疑吧?”
别人她不擔心,就怕蕭琅會懷疑,太後母女主仆都是做賊心虛,自然對見鬼了深信不疑;蕭琅卻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且自來精明能幹,怎麼可能絲毫都不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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