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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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着轉身就要走，張素芹卻突然叫住他：&ldo;王語……&rdo;他回過頭，看着張素芹，張素芹低下頭，聲音忽然變得暗啞了，慢慢的，說：&ldo;大媽拜托你一件事。&rdo;他愣了一下，張素芹就擡起頭來，看着他，眼睛微微有些紅，說：&ldo;東子從小命苦，跟着我也沒過上什麼好日子，他内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他心裡頭的事兒從來不跟我說，後來他參軍，開始那幾年也特别苦，如今剛要過上好日子，就出了跟你的這件事……你也知道，我反對你們，不光是為了我自己的臉面，我也是真的心疼東子……不管你信不信，不管我做到沒有做到，但是我真心想把王東當成自己的兒子一樣看待，看見他跟你這樣，我是又傷心又失望。可是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跟我說，他是死也不會跟你分的，我相信他說得出做得到。我雖然有心阻攔你們，可是如今看是做不到了，既然做不到，我就隻能認命，東子不容易，能下定決心跟你在一塊，什麼都不要，更不容易，你不要辜負他，你們倆要是真能走下去，大媽我也祝福你們，接受你們，替你們瞞着親戚鄉鄰。&rdo;王語很吃驚，看着張素芹，張素芹的聲帶已經受損，說起話來很沙啞，不好聽，頭發也有了白發，如今看起來非常衰老，跟王媽媽相比，簡直像是兩輩人。這也是一個飽受生活折磨的女人，年輕時婚姻不幸福，中年時孤寡一人拉扯孩子，如今眼瞅着是要享福的年紀，身邊的王麗和王東，卻又多出了岔子。他點點頭，說：&ldo;謝謝您。&rdo;&ldo;你不用謝我，我也不是為了你……&rdo;張素芹雖然這麼說着，可還是擡頭看着他，說：&ldo;你要好好對王東。&rdo;&ldo;嗯，&rdo;王語點點頭：&ldo;這一點您放心，我們都走到這一步了，我肯定好好對他。&rdo;張素芹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王語看着她，她擺擺手，說：&ldo;行了，我也該回去了。&rdo;&ldo;您在這兒吃了飯再走吧，外頭還下着雨呢，路也不好走，等東哥回來了，讓他送您。&rdo;張素芹搖搖頭，說：&ldo;估計他現在看見我心裡頭會不好受呢，我還是别見他了，給他增加負擔，你就替我告訴他，把我的意思說明白。&rdo;王語點點頭，說：&ldo;那我替他謝謝您。&rdo;張素芹從書房出來，王麗緊張地看着他們，她見張素芹要走，趕緊站起來說：&ldo;媽……&rdo;王語和王麗送張素芹出門，張素芹看了他們一眼，說：&ldo;你們都别送了，我自己打車回去。&rdo;&ldo;這一片路上水多，你小心點，要不我送你回去吧？&rdo;&ldo;不用，不用你送，你留在這兒吧，多陪陪王語和東子，還有，&rdo;張素芹說着拉過王麗，說：&ldo;這時候就是用女孩的時候了，你爸還有你小媽那裡，就看你的了，多勸勸你爸，也多替王語他們說說好話，要他們答應是不可能的了，隻能慢慢來，你作為女孩子，要幫着你哥和你弟弟。&rdo;王麗非常吃驚，回頭看了看王語，王語就笑了，眼眶微微濕潤。他要哭，不是因為矯情，是因為在這個時候，能有人肯支持他們，真的很不容易，或許也就走上前一個人罷了。王麗點點頭，說：&ldo;我送您上車再回來。&rdo;王語把他們送到樓下，看着王麗和張素芹撐着傘走在積水裡面，王麗這一次似乎格外的體貼和細心，慢慢地攙扶着張素芹，王語從前對張素芹的所有埋怨和不滿，都在這一刻看着她背影的時候盡釋前嫌。其實想一想，張素芹的脾氣是不好，性格也不算溫柔，鬧過，吵過，讓他難堪過，可是回頭想一想，她所有這些舉動，都不過是一個普通女人，最普通的做法罷了。她不是什麼歌功頌德的好人，卻也并不壞，隻是生活艱難，逼着她。如果可以的話，哪個女人不想做好人，哪個人不想做好人。他一個人站在樓下入口處，一直等到王麗回來，王麗甩了甩腳上的水，說：&ldo;老太太肯這麼做，真是不容易，她可是老古董呢。&rdo;&ldo;是啊，&rdo;王語笑了笑，看向王麗，表情有一點憔悴的安慰：&ldo;我也挺感動的。她一開始說了我那麼多難聽話，我還以為她是專門來教訓我的呢。&rdo;&ldo;從某個意義上講，我媽算是你婆婆呢，婆婆看兒媳婦不順眼很正常，教訓你就更這次了。&rdo;王語尴尬地笑了出來，王麗攬着他的肩膀，笑着說：&ldo;走吧，咱們回家。&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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