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望霄沒理他。最後看一眼信,按照原來的紋路折疊好,放在一張沒用過的80分小郵票上面,鎖好,小鑰匙塞進旁邊一隻金豬的嘴巴裡,發出“哐當”一聲脆響。
梁松影有收藏舊物的癖好,裝載着回憶的物件都被他留下來,保存妥當。去年梁松影忽然消失大半年,晏望霄睹物思人,有空就在這個儲物間裡翻看,從舊物裡追尋梁松影的舊日足迹。那封信,就是當日發現的。如果不是他發現了,那麼恐怕除了梁松影和已過世的駱承安,誰也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段情節。
信是駱承安自殺前幾天寫的,他在信中認錯,哀求梁松影頂住壓力,不要把他下藥的事說出去,若是被家人朋友知道他的作為,他沒臉活着。梁松影已經寫好回信,回信是這樣的:
“既已知道錯,就算了,算我倒黴。駱承安你為我管理粉絲後援會多年,我沒忘記你曾多麼用心幫過我,那些你曾經為我做的,我會感激于心。人與人之間不是非要魚死網破,若我能過去這關,我們泯恩仇吧,别要生要死的了。”
背面的紙寫了滿滿一頁,“對不起,外面媒體記者太多,我抽不開身去買郵票,叫朋友幫忙拿來的這張郵票已經用不上,如果是因我沒在熒幕上露面,而使你更加不安,才……的話,對不起。對不起。”剩下的都是用鋼筆用力亂劃的無意義的線條,有些已經力透紙背。
後來加了一句話,“駱承安,我答應你了,你聽得見嗎?你知道嗎?”
不知是多久以後,又添了一句,“我很好地遵守了諾言,誰也沒說。任澤餘是你好朋友嗎?他很關心你,老是試探我當年事,我守住了,沒說漏嘴。駱承安,你知道的吧?安息,安息。”
晏望霄折好信箋,珍而重之小心放進去,手指輕輕撫了撫,極盡溫柔纏綿,仿佛這樣,已經觸到了梁松影的心。他深深,愛着、眷戀着的那顆心。
他的松影曾在最意氣風發的時候一下子墜落,受盡委屈,以緻抑郁,他心疼過去的松影,若已不能安慰過去的松影,他願在日後待他更溫柔體貼,以回報梁松影一顆純摯之心。
自從被任澤餘堵過一次,梁松影很久沒去飛兒酒吧。夜晚悶得慌,很想很想喝酒,晏望霄在書房看書,他跟他說了一聲要出門,晏望霄放下書,說一起去。他們沒去飛兒酒吧,是去了離公寓比較近的一間清吧,隻需沿江步行四十分鐘。
他們的外表作了些喬裝,低調進門,沒人認得出他們。
反而有一位喝醉酒的客人引起了全場注意。
梁松影一開始沒認出那是任澤餘。有人喊任澤餘的名字,他才勉強敢認,那個胡子拉碴、發絲淩亂、衣衫不整的半瘋男子,正是月前見過的任澤餘。沒想到才一個月,任澤餘從衣冠楚楚淪落至此。
任澤餘被朋友強行架走。
梁松影看見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回頭去看晏望霄。晏望霄也是剛剛收回視線,目中有些許深意,見他望過來,“我才知道,他被人利用了。”
“被誰利用?”
晏望霄沒回答,問:“還要喝?”
梁松影搖頭,“沒心情。”
“我們回去吧。”
“嗯。”
回去的路上,晏望霄對梁松影說了任澤餘的事。上個星期周貝調查到,任澤餘提出撤訴,否認晏望霄故意傷人,然而任澤餘沒能全身而退,剛說完出門就被人綁了。他此前受過刀傷身體弱,幾天後放出來,他的精神明顯有問題,在精神病院觀察了幾天,醫生鑒定他失去判斷能力,屆時沒法出庭作證或者求情。
梁松影問:“是什麼人綁架他?”
晏望霄說:“裡面的水太深。我和葉家那位的較量其實早已定下勝敗,然而有許多不可控的因素。這次任澤餘落難,聽周貝說,是葉家那位告訴葉揚,讓他派楚明彥去看看的,不然任澤餘會更慘。”
梁松影“啊?”了一聲。
晏望霄斜眼用餘光看了他一眼,飛快把目光收回來。
梁松影也奇怪地沒再追問。
開庭那天,是個萬裡無雲的好日子。
法院認定公訴機關對被告人晏望霄的指控罪名成立,當庭宣判,被告人晏望霄犯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六個月。
梁松影目送身着灰白條紋囚服的晏望霄步進鐵門,本來有些紅的眼睛,在門咿呀呀——關上之後,終于忍不住,茫然的眼裡慢慢濡出濕意。
遠處周貝看了一會兒,表情早已沒有往常的玩世不恭,此刻茫然中帶了點奇異的哀傷。他戴上頭盔,騎上摩托,引擎聲轟鳴着揚長而去,駛出y市。他想了幾天,仍然沒能想明白“愛”之一字,究竟是怎樣邪異的力量作祟,讓晏望霄拒絕了唯一的一次轉機,願意用一年六個月去換任澤餘的半生瘋癫凄慘。
人總是這麼奇怪,自己受的傷可以豁達大度一笑置之,眼看自己喜歡的人受了傷,可能一輩子都不可能釋懷原諒,往後何時想起都感到憤憤不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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