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刻,身居高層公寓的唐城,坐在高級皮沙發上,周圍是一衆名門淑女紳士們。
“父親大人,孩兒給您行大禮,祝您身體健康,福祿無疆。”李晨曦率先進入單膝跪地,對唐城深深鞠躬,展現其敬畏之情。
其他貴賓子女紛紛效仿李晨曦,向唐城恭賀新春。坐在這豪華的居所中央,唐城習慣性地扭頭看向一側,喚了一聲:
“觀音子。”
然而話語在空中凝結,他頓感失落——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笑容從他臉上消退,換成一抹深藏不露的悲郁。他曾此生唯一深愛的人,他的同伴就這樣殘忍地留他獨自一人回憶過往……
每當夜晚的夢回,在夢境裡那個人的倩影始終如影随形……醒來,卻隻剩下寂靜與空蕩。遠方的都市廣場,鐘聲如雷鳴,響徹帝國晨幕,标志着新的一年已然開始。
當這些貴族青年及名媛告辭之後,唐城單獨留下長樂公主。
心細如發的長樂察覺到父親的舉動,推測或許是關于今天拜訪遠親越國公的事宜。
唐城起身,離開沙發走向長樂面前。榮德泉與李旭立在一旁,目光轉移,顯得謹慎。面對臉色憔悴、疲憊不堪的女兒,唐城不由得又想起亡妻——她和長樂相似的不僅僅是樣貌。
在所有的子女裡,唯有長樂最像他的皇後,娴靜文雅,知禮守度,做事不越矩,對人事物始終秉持原則,不輕信不從流。
而她的容貌,确有皇後幾分韻味,這讓唐城心如絞痛。原本,他精心考慮過這個寵愛的女兒,為她尋覓最适宜的夫君。長孫家族的大公子,長孫沖才藝兼備,儀表出衆,且身為越國公府嫡長子,未來發展必不遜色。他認定這是最佳人選。
然世間無常,誰知命運弄人。
隻因一出看似平常的戲碼,本僅示好吐蕃權臣,不料竟過于逼真,不僅瞞過對方,還牽動了所有人信以為真。以至于賢淑的皇後為護女,令武妾設局,害及唐烽,連長樂也随之跌入旋渦。
理解這一切,哪怕長樂未婚而先孕,他也未曾指責半句。此事非長樂之過,也非唐烽之罪,皇後固然無辜。
唐烽是他親手提攜的青年,算他的半個弟子,唐烽雖曾結緣,離婚後,他不介意将其招贅入門。然而有李瑾在,一切無法照原計劃進行。他可以選擇任何人聯姻,唯獨不是他的女兒。
如若長樂離婚,繼而與他的女兒結合,李瑾會有何感想?又将何以自處?明知長樂已有身孕,不便再嫁他人,安排唐烽娶其他女子已是他所能做的最大讓步。作為帝王,他已經竭盡全力,無愧于李瑾。
每個人皆自私,更别論父親的角色。
他的選擇是為了女兒,也為了尚未降臨的小生命。正如同此次允許長樂拜訪越國公府,名份與否無所謂,孩子卻需受正式認可。
“稍後去越國公府,不必急着回來。不知唐烽何時能從北方歸來,他的宅邸或許已一片混亂,你去處理一下。”唐城緩緩道來。
聞言,長樂愕然失神。聰明的她聽出這深意:禮儀上她與唐烽并無法律地位,但外界已默認關系。然而唐烽有長孫明蘭的婚約,她更加無法涉足唐府。
其他女人可行,唯她不可。此時如踏入唐府,衆人會如何評判?别人的想法與言論,你不須顧忌,隻要遵循内心即可,你應當記得,我不僅是大唐皇帝,更是你的父親。”唐城溫和而堅定地說。
遠國公府,
雖然羅通行不在府内,此時府中僅剩獨子羅悠。即便如此,初一大早,登門拜年者絡繹不絕。現在的遠國公府,如長安豪門望族的眼中瑰寶般炙熱。
這家族出了兩個非凡人物,一位公爺,掌北方十萬大軍;另一位侯爵,少年統帥,領軍十餘萬。一府出現兩位如此英傑,殊為罕見。
更何況兄弟二人年紀輕得驚人,一個二十出頭,一個僅十七歲。隻要羅家不犯大錯,往後數十年,他們将在大唐鼎立,不敢言權傾朝野,但至少有影響大唐政局的實力。
這樣赫赫之門,哪個家族不想親附?于是,遠國公府門庭若市,車馬紛至。
大門口,停滿了各顯豪門标志的馬車。能夠于年初一拜訪,絕非凡輩。
若是尋常百姓,連府門都難以踏足。當長樂馬車抵達,侍女小心攙扶她下車。立于宏大的府門前,望着四周的豪富車輛,長樂微微顫抖。
此刻不知為何,心中竟泛起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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