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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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子悅隻覺自己猛地撞入雲澈懷中，周身骨骼均在發顫，雲澈的手臂勒的及緊，淩子悅仰着頭望見高高的宮閣喘不過氣來。&ldo;子悅……子悅……&rdo;雲澈隻覺失而複得，心中的忐忑一掃而空。但哪怕緊緊抱着懷中的人，她如此纖細，仿佛瞬間便會消失不見。&ldo;殿下……淩子悅快不能……呼吸了……&rdo;淩子悅拍打着雲澈的後背，雲澈這才稍稍松了力道。錦娘歎了一口氣，她清楚淩子悅此次回來付出的是怎樣的代價。她心思聰穎卻又淡泊如水，但雲澈偏偏在她心中放了一把火，放肆地燃燒，讓這孩子忘記了自己所期望的平靜。那些輝煌的夢想，并不屬于淩子悅，而是雲澈為她編織的夢绮。隻是沒有淩子悅，雲澈的夢也将不再完整。&ldo;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為什麼你每次回來的都那麼晚！&rdo;雲澈的手掌扣住淩子悅的後腦，緊緊貼着她的臉頰，這般親昵，即便是對洛皇後雲澈也未曾有過。&ldo;殿下，可記得淩子悅的真名是什麼嗎？&rdo;&ldo;子君，你的真名是淩子君。我說過，我會将你的名字放在心上！&rdo;&ldo;那麼從此刻起，淩子悅要殿下忘記這個名字。這世上從來沒有淩子君，隻有淩子悅！&rdo;雲澈胸中一顫，他松開手望進淩子悅的目光裡。眼前的少年模樣的淩子悅，唇上是飛揚的笑容，眉眼間的堅毅令雲澈動容。她為他抛棄了過去，所以他必須給她未來！淩楚钰一回到雲恒候府，便看見父親緊張地坐在上座，一名内侍老神在在坐于偏座。雲恒侯一見淩楚钰便立即起身，以眼神詢問他是否安置好了淩子悅。淩楚钰略微搖了搖頭，唇角滿是苦澀，眼中盡是無奈。&ldo;啊，這不是淩楚钰公子嗎？聽聞您出門辦事了，辦的如何啊？&rdo;那内侍笑着迎了上來。淩楚钰輕笑了一聲，&ldo;不盡人意。&rdo;&ldo;這世上不盡人意的事情多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這天色已晚，老奴這就回宮向太子複命了。雲恒侯多多保重，老奴告辭了！&rdo;雲恒侯将他送出了侯府，待到他走遠了才問一旁的淩楚钰。&ldo;怎麼回事？你妹妹呢？出什麼事了？&rdo;&ldo;她……回宮去了。&rdo;淩楚钰低聲道。&ldo;什麼‐‐她……&rdo;雲恒侯向後踉跄了兩步，淩楚钰趕緊将他扶入府内。入了書房，雲恒侯急不可待，&ldo;快快與我說來，到底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回宮！&rdo;淩楚钰仰起頭來長長地吸了一口氣，&ldo;太子禦人有術，淩楚钰不及也。&rdo;&ldo;什麼？&rdo;&ldo;父親，您還不明白嗎？太子會派人來看住您就是怕您去陛下那兒禀報說淩子悅亡故須得給太子換個侍讀，好給妹妹留下回去的機會。他打心底裡就沒有打算放妹妹走，我甚至懷疑這侯府之内也有太子的人，否則太子怎麼連妹妹什麼時候準備離開帝都都一清二楚？還特地派了人去城門口等候？&rdo;&ldo;什麼？太子派人去等候？&rdo;&ldo;就是太子的一封書簡……令妹妹不忍、不舍！太子早就将她的性格拿捏的一清二楚了！他不想妹妹恨他，于是以情動人。他要妹妹知道若是不會去，她必定一生後悔！&rdo;淩楚钰别過頭去，感歎道，&ldo;如今我雲恒候一門隻得上拜列祖列宗，求他們保佑我們的子君一生平安！&rdo;雲恒侯愣了片刻，忽然捂着額頭哈哈大笑了起來。&ldo;我們開了頭……卻由不得我們來結尾啊！&rdo;夜晚，太子宮内燈火搖曳。錦娘屏退了宮女，為淩子悅沐浴。雲澈坐在屏風另一面，略顯焦躁。&ldo;子悅，你好了沒？&rdo;淩子悅還未及回答，錦娘便好笑道：&ldo;這才剛褪了衣衫怎麼就好了呢？殿下是男子，理應避諱，怎麼還在子悅寝居中待着？&rdo;&ldo;我這不是在屏風後面避諱着嗎？&rdo;雲澈理直氣壯道。淩子悅輕聲一笑，坐進水裡。雲澈隻覺得那一笑撩撥着他的心緒，不得平靜。&ldo;子悅，你這一病消瘦了太多。看來要為你好好調理調理了。&rdo;錦娘的布巾滑過淩子悅的後背。&ldo;那就要麻煩錦娘了。隻是淩子悅大病初愈，隻得溫補。&rdo;&ldo;那是自然。&rdo;雲澈聽得這番談話，不由得沉默了。淩子悅換了衣衫，錦娘也鋪好了被褥，雲澈迫不及待地要在淩子悅的榻上占有一席之地，誰知淩子悅正色道：&ldo;阿璃，你是堂堂太子，整日宿于侍讀，成何體統，去去去！自己睡！&rdo;雲澈執着地将淩子悅擠到牆邊，躺下道：&ldo;明日我就自己睡。我們分别多日，同塌而眠，叙叙舊有什麼不可以？&rdo;淩子悅知道自己說不過他，隻得轉過身去對着牆不理睬他。待到宮人們都離去，一直安靜地望着淩子悅後頸的雲澈終于說話了。淩子悅本以為他會像從前一樣按耐不住要将他心裡的話掏出來，沒想到他隻是沉沉地喚了她一聲。&ldo;子悅。&rdo;&ldo;嗯？&rdo;&ldo;我知道你喜歡雲映，到現在還是喜歡。&rdo;淩子悅睜着眼睛，隻是現在聽到這個名字即便心痛也不會再流淚了。&ldo;我從沒有想過要抹去你心中的雲映，&rdo;雲澈并沒有像從前一樣稱呼雲映為太子哥哥，而是以一種更加冷靜深邃的意味叫他的名字，&ldo;因為我是活着的那個。你心中徘徊不忍揚塵離去，位的是我。&rdo;&ldo;隻是我們能行到哪一步，看的就是天意了。&rdo;&ldo;那我就要天随我意。&rdo;雲澈此言，極為霸道。淩子悅抿唇一笑，轉過身來，&ldo;傻瓜，你可知道君王的無奈要多過尋常百姓？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可能盡随你意。你要考慮朝中平衡，考慮江山穩固，越是在意的，就越要忍住。别讓那些居心叵測之人将你拿捏。&rdo;&ldo;我知道。&rdo;雲澈自然明白淩子悅所指。但是他按耐不住，胸中似有滿腔浪潮洶湧，沖破他的堅持。&ldo;子悅，你可知道我派了人去雲恒候府守着你父親。&rdo;淩子悅心中一顫，緊張道：&ldo;你守着他做什麼？&rdo;&ldo;因為我期盼你回來，自然害怕他毀掉了這期盼。&rdo;&ldo;那如果我不回來了呢？&rdo;淩子悅小心問道，她必須确認現在在他面前的仍是那個雲澈，而不是另一個她所不知的人。&ldo;你怕我是派人去震懾雲恒候府嗎？我隻是想，如果你真的決定要走，那我一定要知道你去哪裡了，他日我雲澈得以随心時，定要找你回來。&rdo;雲澈雙眼赤誠，淩子悅這才緩緩放下心來。&ldo;别怕我，子悅。真正該害怕的人是我。&rdo;雲澈自嘲地笑道。&ldo;你有何懼？&rdo;淩子悅好奇道。雲澈的手指在淩子悅的鼻尖上一彈，&ldo;那日我代父皇巡視禦林，正巧遇上了丞相陸無雍。你猜如何？&rdo;淩子悅側目一笑，&ldo;陸無雍軍功卓著，禦林軍對他敬重無比，以他之命是從。&rdo;&ldo;不錯。更有甚于，軍隊之中隻有他陸無雍沒有我這個太子。君王若沒有容人之量自然不配為君，而陸無雍是個耿直之人，也絕沒有謀逆之心……隻是……&rdo;&ldo;隻是他氣勢太盛，隻怕早已不将陛下放在眼中。他日你若登基，他這樣的臣子，你隻怕駕馭不來。&rdo;27、一朝天子一朝臣&ldo;知我者，子悅也。&rdo;雲澈歎了口氣，&ldo;最重要的是，皇命隻怕沒有他陸無雍的軍令有分量！日後隻怕君臣不分！他已經稱病在家，卻偏偏要在父皇檢視禦林軍之時前來軍中，不就是要父皇看清楚他的威望，要讓父皇知道這個朝廷還離不開他陸無雍！子悅，你知道奔雲令嗎？&rdo;&ldo;當然知道，奔雲令一直牢牢握在鎮國公主的手中，那是先帝臨終托孤交給鎮國公主的。且不說哪一日鎮國公主會不會用奔雲令來号令天下助成郡王上位，而以陸無雍的威望卻無需奔雲令卻能号令軍隊。倘若陛下真有一日與鎮國公主劍拔弩張，說不定還得低聲下氣去求陸無雍。&rdo;淩子悅笑了笑，&ldo;阿璃，你能想到的事情，陛下又如何想不到。隻是這陸無雍若能放低身段看清楚自己的位份，将來也會是個輔君名臣。你所擔心的事情，交給陛下就好。&rdo;&ldo;這樣啊……&rdo;雲澈的眉頭舒展開來，仿佛放下心中大石，看來這陸無雍當日在軍中隻怕過分嚣張，刺傷了雲澈的自尊。雲澈相當敬重那些有本事的人，能讓雲澈都忌憚，這個陸無雍危險了。&ldo;睡吧，明日還要去拜見容老師，我已有好長時間沒有聽他講學了。&rdo;淩子悅需要休息，雲澈不忍再與她說話，隻得看着她垂下眼簾。夜色深沉，天氣也已經轉涼。雲澈方才點在淩子悅鼻尖上時，便覺她鼻尖泛涼，不由得拉起被褥将她蓋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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