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纖細瘦白的手一抖,紅色的粉末便抖落了一大團,混合在雄黃、曾青、白礬、慈石中,五種顔色一攪拌,絢麗又冶豔,好似雨後山林裡冒出的豔麗的蘑菇一樣,生出一種詭異之感。
這便是五石散嗎?
聽說這東西貴的很,指甲蓋一點,都夠尋常人家一年的嚼用了。
宮女偷偷瞄了一眼,忍不住有些心驚。不過陛下不是下令嚴禁販賣服食嗎,萬壽宮裡還這麼堂而皇之的用着,萬一被陛下發現可如何是好……
她悄悄看向太後,但眼下太後正抓心撓肺,完全顧不得這些,眼看着梁保慢悠悠地調配着,不耐地催促了一聲:“再多加些,哀家近日的頭是越發疼了。”
梁保順從地低着頭:“是。”
他說着,又足足多放了一倍的量,東西剛一調配好,太後連酒都不飲,便徑直奪了過來,急切地服了下去。
“娘娘别着急,這東西多着呢。”梁保依舊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遞了一杯溫酒過去。
一杯酒下去,太後的臉色像發燒了一樣,燒的紅通通的,目光也逐漸渙散,像是一個活死人一般。
梁保見狀擦了擦手,朝殿裡侍奉的近身宮女看了一眼:“都下去吧。”
宮女們心知肚明,當下便連忙低着頭帶上了門。
人一走,梁保才慢悠悠地上前:“娘娘,您頭還疼嗎,需要奴才替您按一按嗎?”
太後此時已經大半沒了意識,他說什麼,便跟着點頭。
指腹輕輕地揉按着,太後極其舒坦,慢慢拉住了他的手:“梁保,多虧有你,要不然哀家定然會被那個逆子給氣死……皇帝他怎麼能這麼對他的弟弟呢?他難不成是在怪哀家嗎”
“可哀家哪裡虧待他了,不過就是因為當年的事冷落了他一段時間罷了,哀家都沒怪他引狼入室,他倒好,反倒怪起哀家來了!”
太後一個人絮絮地念着,因着藥效的緣故,情緒越來越激動,最後幾乎要開始咒罵。
“陛下這次是做的太過了些。”梁保順着她說道,“不過,奴才還發現有件怪事,為何每次五皇子被罰,都和這位柔嘉公主脫不開幹系,奴才今早上又在禦花園瞧見她了,看着竟像是從太極殿裡走出來似的……”
他用詞很巧妙,不說自己是親眼看到的,也不說沒看見,隻說是好像,信不信就由人了。
太後此時雖有些不清醒,但一聽這話,卻立刻搖了搖頭:“不可能。沒人比哀家更了解那個大兒子了,他一向最厭惡他父皇當年的舉動,又因為那場事故,對那妖妃母女恨之入骨,怎麼可能做出這麼荒唐的事……”
荒唐嗎?
這不是姓蕭的一貫的作風嗎?
要不然他又何至于落到這般田地。
梁保在心裡冷笑了一聲,一個沒控制住,指甲不下心劃破了她的眉骨。
臉上一痛,太後登時清醒了過來,一巴掌甩了過去:“你怎麼服侍的?哀家過幾日還有個大宴,破了相還怎麼見人?”
梁保臉上火辣辣的疼,可多年的忍耐已讓他習慣,連忙跪了下來恭順地賠着笑:“是奴才不好,奴才也是走了神了,求娘娘原諒。”
太後正對着鏡子查看眉骨的劃痕,眉頭一皺,落到眼角的細紋上,不由得輕輕撫了一下,長歎了一口氣:“算了,你也服侍哀家這麼多年了,哀家老了,管不動皇帝了,也不知哀家死後他會怎麼對哀家的盈兒……”
她皺着眉,捧着鏡子自艾的時候全然不像是頂頂尊貴的一國太後,隻像是一個寂寞的老妪。
梁保觑着她的神色,很有眼力地起身搭上她的肩:“娘娘哪裡老了,您今年不過四十罷了,日子還長着呢。不過陛下如今的脾氣确實有些叫人難以捉摸,若是當初您選了五皇子,興許也就不會是如今的場面了……”
一提起來當初,太後也不禁有過一絲後悔,那時她同太子生了龃龉,盈兒又頗得她的歡心,那時候若是憑借着她太後的地位和哥哥的勢力,改立盈兒為新君也并非無可能。
可她那時還是有一絲心軟,隻想着都是她的兒子,誰登上她都是毫無疑問的太後,便并未多加幹涉。
隻是如今屢次三番被觸怒,盈兒又總是被針對,她也不由得生了一番心思:“你去,傳哀家口谕,叫哥哥尋個時機替盈兒說說情,若是連他的話皇帝也不聽,哀家也不能眼睜睜看着盈兒喪命……”
她摸了摸手上的佛珠,畢竟皇帝身上還背着弑父弑君的流言呢,若是由她這個生母太後坐實,這皇位豈不是就名不正言不順了……
“是。”梁保低頭領了命,一轉身,唇邊勾起了一股令人發涼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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