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嶺?煙陵?彥林?”孟扶搖抓狂,中國字同音的太多,這樣哪裡問得出頭哇。
“你會寫字不?”
那人眼中最後那點神光卻已經散了,眼眸淡灰混沌,突然身子挺了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兩隻眼珠瞪得幾乎要凸出眼眶,嘶嘶啞啞的喊:“宛……我錯……”
他抽搐得厲害,已經無法再完整清醒的表達任何一個意思,卻再不住的咕噜着一個“錯”字,将那個字連同連續不斷的血沫不斷推出咽喉,咕咕的不肯咽下。
孟扶搖看着他這樣吊着一口氣不肯死,像是在等着什麼,這般模樣多活一刻都是折磨,想了想,道:“你等她的原諒吧?如果……我和她有關系的話……我代她原諒你。”
“原諒”兩字出口,便似捆身的繩索突然解開,那人身子劇烈一顫,仰頭吐出一口長氣,眼睛大大睜開,那一直混沌的瞳仁,突然慢慢褪去淡灰的顔色,漸漸黑了起來,随即,定住不動了。
月色跨過半毀的牆壁,照上永恒靜默的人的衣襟,一般的蒼白僵硬。
孟扶搖默然坐在暗影裡,想着他死前最後幾個字,想着他神qíng裡隐約透露的不甘和負罪,想着他臨死前念念不忘想要得到她原諒的那個宛兒,突然覺得心底有涼意隐隐的浸上來,像是大雪之中本就已經凍僵了身體,卻還要看見前方有繞不過去的冰湖,還沒靠近,便激靈靈打個寒戰,全身的熱氣便似已經被吸gān了。
身後有人輕輕将手放在她肩上,道:“扶搖,不知有不知的好,知道是知道的命,無論如何,有我陪你。”
孟扶搖“嗯”了一聲,笑笑,擡手過去握住了他的手,肩上肌膚漸漸被捂熱,下行至心口,熨帖的溫暖。
因為冷,更溫暖。
世事如此森涼,一路黑暗,徹骨yīn冷。
全因為有了那些愛,寒冬裡及時燃起的篝火,永遠點亮在她崎岖道路前方,她才未曾真正凍僵了心。
孟扶搖傾下身,擦了擦那人的臉,為他整理了儀容,污穢拭盡,現出一張普通的中年男子面目,從眉目來看倒也忠厚,隻是,誰說忠厚的人不會犯錯誤呢?
也許正是因為某個積澱在記憶裡的大錯,使他一生耿耿于懷至死不忘,并因為相似的一張臉,尋求了最後的解脫。
她和長孫無極對視一眼,放下屍體,站起身。
過了一陣子,遠處聽見聲音躲在一邊的獄卒才畏畏縮縮過來,看見兩間牢房全毀,地上一具屍體,原先關在牢房裡的那個道士和老者已經不見,趕緊報告上司,因為牢房毀得離奇,官沅知縣不敢怠慢,又報紫披風,紫披風大隊人馬進駐官沅大牢,将那兩間被毀的牢房仔仔細細看完,一腳便将知縣給踢了出去。
“混賬!抓到這麼個人為什麼不上報!”
知縣委屈的抱着大腿,一轉身“啪”的甩了幾個抓孟扶搖長孫無極進來的獄卒一個耳光。
“混賬!抓到那兩人怎麼不報給我!”
獄卒捂着臉,諾諾連聲的退後,互相怨恨的瞅一眼——牢裡胡亂抓來的人多了,以前也沒報過啊,活該這次倒黴罷了。
“大人……我們一定好好徹查,好好徹查。”知縣涎着臉請示。
“查個屁!”紫披風又是一腳,“沒看見牢都塌了!人怕是都出官沅了!”
他們呼嘯成風的大步出去,連連呼喝:“城裡城外,好生搜捕!”
知縣咕哝一聲:“跑了才好,天天好吃好喝女人小倌的侍候着,都快貼我的老本!”聽得身後衙役請示那屍體如何處理,不耐煩的道:“叫家人來收屍,順便jiāo三兩銀子收屍費!”
“這人沒有家人。”主簿嘩啦啦翻了陣冊子,搖頭。
“沒家人?什麼事關進來的?”
“我翻翻啊……”主簿點起蠟燭仔細翻,半晌道:“不知道,往前翻六年都沒有,還是上上任手中的事。”
“一團亂帳!”知縣一甩袖,知道有些衙役月入微薄,有時也靠些下作手段掙錢,一點小事抓了人來,有錢的就放,沒錢的就關,這個大概就是關久了,關到最後誰也不知道來曆,這些事他們做知縣的一般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難得糊塗嘛。
“拉出去亂葬崗扔了!”
大老爺們咚咚的出去,牢裡恢複了安靜,誰也沒對地上屍首多看一眼,誰也沒想到去把牢裡再看上一遍。
油燈的光慘慘亮着,照着人去牢空的那兩間牢房,也照着隔壁的幾間牢房。
就在被毀的牢房隔壁,有人靠着牢壁,在那線昏huáng光影裡,露出譏诮的冷笑。
孟扶搖。
她和長孫無極根本就沒有離開。
天下沒有誰能比她和長孫無極更會利用人的思維盲點,誰都以為打成這樣人一定走了,他們偏偏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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