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浮黎的手一松,雲九泠就将手收回了大氅内。挑眼看了下被劈開的半座山,他眉間的戾氣一點都沒少,“天尊大人若是發瘋,盡可以回自己的大羅天!”
哪怕雲九泠的心再顫顫巍巍,面上也一點不顯。六千四百年的時間,不是半句一句話就能解決的,雲九泠白發之時,就未想過再與浮黎相見。
“雲九泠!”浮黎又上前半步,兩人幾乎是鼻息相觸的距離。“我心悅你,我心悅你,我心悅你!”
雲九泠挺直站着,他比浮黎稍微低點,目光直視,能看到浮黎說這話時嘴唇的弧度。他想起六千四百年前,是他卑鄙喂了浮黎藥丸,從離殊哪裡拿到的藥丸。
這些話,若是六千四百年前聽到,那雲九泠哪怕是徹底青絲換白發,怕也是欣喜的。嗖的一下,雲九泠消失在浮黎面前,隻留下一句話,“若你喜歡我這九幽山,就在這呆着吧。”
小九前爪在地上猛一踏,九個頭全都都兇悍異常,沖着浮黎怒吼一聲。而後憤怒轉身,四爪踏地駕起紅蓮業火,一路遠去。
轟隆幾聲雷響,原本的晴空萬裡瞬間炸開幾道閃電,豆大的雨滴随之落下。浮黎站在原地,從頭到腳全都澆了個濕透。
這九幽山是與青華大帝共同現世的,這雷這雨,是他惹了雲九泠發怒。浮黎的額角陣陣作痛,在小院之時他将雲九泠扔到院子裡,是否也是如此?
看着面前高聳的山壁,浮黎擡手向前走了幾步。手指觸在山壁上,随着移動,如同蘸飽了朱墨書寫,一個個绯紅的字體留在山壁上。
第一罪,那日傍晚,未識得來者何人。
第二罪,孕果樹下,未恻隐重傷青華。
第三罪,次日清晨,未留情反綁壓制。
第四罪,夜深寒重,未思慮棄之山中。
……
“诶!你……”左樞話還沒來得及說全,雲九泠就動手攻來。腳一落地揚起的大氅如刀刃一般,轉身間,直直甩向他的脖頸。
雲九泠身着裡衣,這件大氅還是他從屋中出來時,随手拎起來的。腳上的鞋子也還是趿拉着,頭上原本束發用的玉冠也不見蹤影。
這些絲毫不能阻礙他的動作,左樞原本還遊刃有餘,可幾招之後眉頭就開始有了點褶皺。他昨日才跟雲九泠分開,怎麼一夜之間,雲九泠的仙力深厚了這麼多。
雲九泠一拳砸到他臉上,左樞猛地後撤,才将将躲過了這力道十足的一拳。眼睛也瞄到了,袖口寬松,那三條白絲線他看得清楚,且雲九泠手腕上也像是有些發紅。
一手擒住雲九泠的肩膀,左樞站在雲九泠身後,展開手臂将呼扇開的大氅裹回去,算是制住了雲九泠。“浮黎惹你不高興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說到這句話,本來就準備停手的雲九泠又是展開攻勢。整個勾陳宮内平冷桄榔一陣響,若不是周圍有禁制,若不是這裡是人迹罕至的第九重天,早就圍觀者衆。
“你來我這幹什麼?”左樞臉色也不好,将肩膀上被打落的頭發捏掉,他的發冠也被雲九泠扯了下來。身上的那件墨紫長袍更沒好到哪裡去,破爛褴褛。
雲九泠也就是頭發被吹得有些亂,慵懶輕松地躺在彎樹下的躺椅上,給自己攏了攏大氅。聽左樞說話,瞥了他一眼,“揍你!”
作為雲九泠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左樞怎會不知,此刻的雲九泠心中煩悶,要不然也不會配合着任揍了。
“這不像你,青華。”左樞勾手指彈了下身上的衣袍,眨眼間煥然一新。落座後,執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推到雲九泠面前。“涼茶!敗火。”
雲九泠看也沒看,端起那杯茶,一口喝盡。涼了的茶水,苦、澀、涼,順着喉嚨流淌。“他劈了我一座山。”
左樞正要差侍從去燒水,動作一頓,“浮黎?天尊大人?”連問了兩句,着實是因為那是至高無上的天尊大人,天地崩于面前都不改色的天尊大人啊。
第67章你不能進
“他劈山做什麼?”左樞勉強定了定心神,其實,他一看到坐在面前這個面帶戾氣的青華大帝,也覺得天尊大人做出什麼來都情理之中。
雲九泠擡手按了按眉心,帶了些疲憊之感,“我哪裡知道。”這話說得挺平淡的,就是左樞聽在耳朵裡,都覺得有些無奈又無情。
“你在這歇着吧。”左樞擡手拍了拍雲九泠的胳膊,起身就進了宮殿中。勾陳宮的門被頂開,小九先探頭進來,看到樹下閉目休憩的主人,四隻爪子都極輕極輕邁進來。
雲九泠人在勾陳宮,可雲蘇并不知道爹爹不在九幽山。他從小跟在爹爹身邊長大,那日爹爹的神情他從未見過,還有那個元始天尊,和爹爹之間到底有過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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