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今天和逢春一起吃飯的過程,感覺像是兩個老友,沒有隻言片語,氣氛卻也沒因雙方的沉默變尴尬,就像我所說,逢春從不記仇,也不像我心眼小,那我有什麼資格單憑初見她時的冷漠,判定她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呢?
隻不過我仍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原因才會讓她對世交冷眼旁觀呢?
思想來去,這也不是我有權利管的事,何必花心思去追究沒有意義的結果。
微醺的感覺令人身心舒爽,像是遨遊在飽含氧氣的海洋裡,将自由的性情以真實的狀态展現出來。
吸完今天的最後一支煙,仰面躺在床上,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
在恒遠工作了一周,适應能力出衆的田鎮和田欣早已輕車熟路,然而模棱兩可的我遠不及她倆,每天都在為理不清的流程、看不懂的規劃方案頭疼。
炎熱的下午,氣溫驟升到34度,陽光特像蘸了辣椒水,曬蔫了無精打采的柳條,坦蕩蕩的街上沒有一處陰涼,水泥路上被曬的泛出點點銀光,仿佛一切都快融化。
田欣站在滿頭大汗的我身後,溫情脈脈的遞過來一瓶冰鎮飲料,我顧不得說客氣話,粗魯的擰開蓋子灌了一大口,心中的燥熱得到短暫緩解,向田欣求助道:“本月的任務又要疊加,我絞盡腦汁都沒想出更好的傳銷方案,你有好的思路提供給我嗎?”
田欣咳了一聲,盯着我一本正經的說道:“向洋,注意下措辭,是促銷方案,不是傳銷……”
她生怕被别人聽到我的用詞不當會引發嘲笑,故意壓低聲音。
我倒不太在乎别人的看法,隻是迫切的想找出突破口,千篇一律的方案隻會讓産品銷量暴跌,必須找個不容易察覺卻又能一鳴驚人的切入點,否則無法像她倆一樣站穩腳跟。
在總部上班的第二天才得知,我和她倆不同,我屬于臨時借調到總部,薪資福利仍和在子公司時一樣;陳忠麗、田欣和田鎮則是正式調入,恍然察覺到被忽悠的我怒氣沖沖想找陳忠麗質問,被田欣攔住,她告訴我陳忠麗為這件事和人事吵了一架,險些丢掉自己的飯碗,因此我隻能忍氣吞聲,拿着和原來相差無幾的工資,做着比原來更苦更累的工作。
田欣也陷入瓶頸期,遲遲未能提出見解。之前她和田鎮共同完成Dior的促銷方案,推出許多會員積分禮品,區别于一般的推銷,這次的重點在于田欣提出要抓住人們心中所追求的簡單生活,把積分禮品從之前的常見生活用品換成情侶共用的東西,在現場隆重的氣氛以及工作人員專業的引導下大獲成功,因此她倆便成為衆多同事中佩服的情侶。
她倆的成功刺激到我碌碌無為的内心,必須加快速度做出業績,否則人們對我的質疑會越來越大,從而導緻陳忠麗難堪。
萬分焦急導緻思緒停滞不前,盼望時間能過慢些,可時間卻總不盡人意,轉眼便來到下午,我隐約聽到後桌同事的議論聲,他們在說:“前面那位又成功混了一天,不知混到何時就會被主管撤走……”
我知道他們議論的人是我,可連續提出的方案沒有一個被采納,連反駁的底氣都沒有,隻能裝作與我無關的樣子,憤恨的看着議論者大搖大擺離開辦公室。
郁悶的坐在“加林之夜”前台,穿着低胸裝的佳麗雙手杵在吧台上,眼神誘惑的向我飄來。
我沒心思觀賞春色,端起一整杯教父猛灌一口,還在為促銷方案的事犯愁,時間每過一秒,我的擔憂便增加一分,不抓緊時間琢磨,很可能會被别人搶先提出的方案碾壓,我可不想一個月下來沒有絲毫進步,成為企劃部墊底的人。
我神情憂郁,擡頭望着明晃晃的吊燈,發出一聲長歎,此刻我整個酒吧唯一不快樂的人。
佳麗被我的歎息聲打攪興趣,哀怨的盯了我許久,伸出手指勾起我的下巴,說道:“有什麼事耽誤了你的大好心情,說來聽聽。”
我煩躁的拿開推開她的手,不悅道:“說了你也沒辦法解決,乖乖陪我喝酒就是了……說不定酒精上頭才能激發我的思路,所以你要多陪我喝幾杯。”
佳麗見過我很多次的萎靡不振,自然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她雙手托着臉,流光溢彩的正紅色指甲油挑戰性感底線,一絲不苟的邊緣散發妖娆的風範,光滑的甲面倒影婀娜的倩影。
少時,杯中的教父被我喝光,卻還是想不到任何沖破束縛的靈感,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那點小聰明在人才濟濟的總部根本不值一提,甚至連提鞋都不配。
窮途末路之下,我竟有種想找陳忠麗申請調回的沖動,畢竟再這樣下去,影響到她隻是時間問題,為了不讓自己窘迫,不讓陳忠麗顔面掃地,或許調回子公司才是最好的退路,我也很想回去和熟人們一起工作,至少不會因為無能而被嘲笑。
我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正在緩緩靠近,等我真正接觸到它瞬間,便會被壓到動彈不得。
既然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對策,索性就給自己來場酣暢淋漓的宿醉,利用一醉解千愁,使自己到達忘我的境界,至少亢奮狀态下的心情是美妙的,不會被生活的魔爪抓的遍體鱗傷。
“佳麗,給我來杯今夜不回家!”我将空酒杯撥到她面前,認真吩咐道。
“你該不會是在說笑吧?喝完教父再喝今個不回家,酒神也得躺下,難不成你今晚打算住在這?”
“别磨叽,趕緊的,我付你錢就是了……”我顧不得佳麗的善意提醒,催促她快些給我調好精神食糧。
佳麗了解我的倔強,無可奈何的白了我一眼,轉頭吩咐調酒師幾句,調酒師唯命是從,就在剛要離開時又被佳麗叫住,她在調酒師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我聽不見的話,這才放對方離去。
我轉動椅子直面那些沉醉于現場的人群,在暧昧的情歌演唱中,他們紛紛露出癡醉的表情,我很想加入到他們的行列,無憂無慮的去活每一天。
正當我打算點支煙繼續陶醉時,清吧的門忽然被推開,一陣風掠過歡天喜地的人群,吹在我身上,随後我看清走進來的兩個人:林萱和趙瞬……
思考方案的心情瞬間被難以言明的心情替代,最尴尬的是,我坐在最靠裡的吧台,現在離開必定會撞個正着,無論如何也躲不開與她倆碰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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