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微涼。
辦公室内煙霧缭繞,忽而随風而動,燃了半截的煙灰随着手指一顫,飄散灑落,煙灰缸内橫七豎八的躺着十幾個煙頭。
張鶴鳴滿是肉褶子的額頭緊皺着,猛地抽了口煙,再次将煙頭摁死在煙灰缸内,另一隻手已經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嘟嘟……
響了半天,對面才接通,他喉頭湧動,張了張嘴,本來有許多話要說,卻終究隻剩下一句:“那個病人痊愈了!”
“病人痊愈了?”
對面一愣,好半天沒有聲息,仿佛沉浸在震驚之中,足足過了一分鐘左右,才有些幹澀的聲音響起:“怎麼會這麼快?中醫真的這麼神奇?”
像是質疑,又像是自語,張鶴鳴沒有接話,隻是歎了口氣,問道:“吳教授,你說現在怎麼辦吧?”
“什麼怎麼辦?”
對面正是吳元亮,愣了愣,下意識的問道。
實際上,這件事情自始至終都與張鶴鳴無關,立下賭約也是吳元亮和其他教授與葉少川之間,張鶴鳴問這話,實在是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過吳元亮剛才還處于震驚狀态之中,因此并不太明白張鶴鳴的意思,但是回過神來,就知道對方問的并不是自己怎麼辦,而是他怎麼辦?
因為葉少川是鄒長春的人,起碼表面上是,現在葉少川治好了病人,赢得了賭約,已經成功在王副書記那邊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吳元亮對市一院的權利鬥争并不太了解,也不感興趣,但是顯然,現在張鶴鳴輸了不止一籌了。
本來,張鶴鳴有一個市衛生局局長的大舅子,在醫院裡表面上是副院長,實際上地位比院長還要特殊,就連鄒長春都不敢與他作對,怕被他穿小鞋。
然而現在不同了,鄒長春成功靠上了王副書記,可謂是找到了一個硬到了極點的靠山,相對來說,他那大舅子都不算什麼了。
這樣一來,勢必會導緻市一院權利結構發生變化,那些本來跟在他身邊的那些主任和教授恐怕都要便心了。
沒辦法,市一院這種大醫院,領導權力大小看的更多的是政治因素,而不是能力,張鶴鳴可以想象到自己失勢的日子,那絕對不是他想要的。
在辦公室裡坐了這麼久,抽了快一包煙,就是在想現在該怎麼辦,怎麼才能化被動為主動,能夠再壓鄒長春一頭呢。
隻可惜,他想的頭都快炸了,卻沒有想到任何的辦法,以至于打電話跟吳元亮說這件事情的時候,都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聽到對面吳元亮同樣下意識的反問,張鶴鳴立即回過了神來,道:“沒事,我就是問問現在吳教授打算怎麼辦,畢竟賭約還在。”
張鶴鳴不提賭約還好,一提,吳元亮心情就越發糟糕了起來,當初立下賭約,他是笃定葉少川絕對不可能治好腦癌,哪知道,現在不僅治好了,而且用的時間還短的可憐,現在反倒是他有些騎虎難下了。
按理來說,就承認一下中醫的存在和作用而已,實際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吳元亮卻知道自己不能夠那麼做,哪怕是之前王副書記也說了中醫和西醫并存的道理。
不為别的,就因為他以往對中醫向來都是嗤之以鼻,現在突然反口說中醫存在,而且還很有作用,那跟自己打自己的臉沒什麼區别。
在醫學界經營這麼多年,吳元亮對名聲看的比性命還重要,讓他不要名聲,自我打臉,是怎麼都做不到的。
可是,賭約也是他親口答應的,更有王副書記做見證,他想反悔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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