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眸光沉下去,沉到底,他聲音發寒,點頭,“好,很好。”
他一咬牙,沒有任何拖泥帶水,轉身離開。
這一次他來找紀千帆,完全就是聽了簡純生那番話,他以為紀千帆是真的不敢,可現在看來,紀千帆夠決絕、夠冷酷,比他想象中還要心硬。
竟然還笑着對他說:“顧先生,多謝你的好意。”
顧野生平這輩子就沒受過這麼大的氣。
不,受過。
家裡面那些氣他早就受夠了,隻不過,一個讓他心冷,一個讓他心碎。總而言之,都是把他一顆心往地上摔。
他一個人回到自己的屋子,開了好幾瓶酒,借酒澆愁,一杯接一杯,什麼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隻是睡到一半的時候,酒勁在他身體裡蹿騰,蹿騰得他根本睡不安穩。
等他終于迷迷糊糊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
他頂着一雙浮腫的眼睛從地闆上坐起來,發現手機上多了十幾個未接電話。
全是他媽章萍芝打過來的。
顧野隻覺得頭疼欲裂。他一隻手按捏着太陽穴,一隻手舉着手機,給章萍芝回了電話過去。
半晌,章萍芝終于接通了電話,她尖銳的聲音響起,像一根針,戳破了顧野腦袋裡最後一根防線,“顧野,你竟然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
章萍芝來的時候,紀千帆正在宿舍裡看書。
敲門聲急促而淩厲地響起來,顯得格外刺耳。
紀千帆下意識感到一絲不安,眉心微跳。
他将書翻過來覆蓋在桌上,起身去開門。
門剛一打開,一隻戴着紅色瑪瑙手镯的手就仿佛僵屍一般伸進來,毫不客氣地把門一推,差點打到了紀千帆的額頭上。
紀千帆吓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擡起頭看去。
一個化着濃妝、貴婦模樣的女人提着一隻包站在門口,兩隻眼睛仿佛可以溢出雷電來一般,虎視眈眈、面色嚴峻地盯着他。
紀千帆皺起眉,“請問你是?”
“你就是紀千帆?”對方以傲慢而高高在上的姿态和語氣問道。
紀千帆本能地覺得不舒服,想起來當初許博宏的母親。
他點了下頭,“我是。”
章萍芝冷哼一聲,語氣更為尖酸刻薄,“我還以為是個什麼模樣的狐媚子勾引了我們家顧野,原來就是你啊。”
她說完,忽然就氣勢洶洶地走進來,一隻手朝紀千帆的肩膀重重地推了一把。
紀千帆皺起眉,側到一邊,躲開了章萍芝的力道,“這位女士,我想你弄錯了吧。”
“我弄錯了?”章萍芝的音量陡然提高,仿佛一道利刃劃破塑料薄膜那般刺耳,“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從前幹過些什麼!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幹了吧!之前被灰溜溜地趕走,現在又回來了?盯上了我們家顧野了?我說你這種靠賣屁股上位、男不男女不女的家夥,是不是都不知道什麼叫做害臊啊?還知不知道自己有臉皮的啊?”
她咄咄逼人,緊逼紀千帆,唾沫星子全部都飛濺到了紀千帆的臉上。
紀千帆深吸一口氣,牙關都咬緊了,最後實在不想再忍,于是伸手推了章萍芝一把。
章萍芝驚訝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盯着紀千帆看了好幾秒,聲音更為尖利,叫道:“你還敢跟我動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章萍芝一邊尖聲大喊,一邊揮着自己手裡的提包朝紀千帆頭上砸。
提包上有金屬質地的裝飾物,砸到紀千帆腦袋上,并不輕。
紀千帆心中憋了一口氣,全數爆發出來,狠狠地把章萍芝推開,罵:“你是不是有病!你兒子幹什麼關我什麼事!我告訴你,我跟你兒子之間清清楚楚,什麼都沒有,别來我這裡撒潑!滾!”
紀千帆這一發飙,把章萍芝狠狠地吓了一跳。
但章萍芝從來就不是吃素的,眉頭一擰,又重新叫罵道:“喲,當了□□還要立牌坊啊!你跟我兒子之前清清楚楚?那你現在怎麼會站在這裡?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
紀千帆氣得胸脯都在起伏,卻無法回答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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