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婳點點頭,似乎想再言些什麼,可兵臨城下,回京亦是死路,誰都直到李纨已經走到了無可回頭的境地。便隻能留下一句“保重”,踏着樓梯大步而下。
這會兒,住在邊緣村子裡的百姓也都被接到了将軍府和衙門。大家都同自己的親人圍在一處,燭光明滅間,一張張恐懼的臉照得通紅。江婳在檢查傷員時,一雙布滿老繭的手忽地抓住她的手腕。
擡頭一看,原是秦嬸子。
“姑娘,這……怎麼會這樣啊!南楚軍若是進來了,咱們是不是都活不成了?”
“不會的,秦嬸。”江婳拍拍她的手背,柔聲安撫:“越往中心,兵力越盛。中州并不是他們可以随意踏破的紙殼子,若傷了寒山關百姓,餘後每一處城池的軍民都會拼死抵抗。這些,不是南楚想看到的。”
看着是來了個知曉内情的,百姓們紛紛圍上來,哭泣着問:
“可寒山關歸了南楚,這裡還是我們的家嗎?”
“要是他們打不下後邊三十洲,會不會回頭拿我們出氣啊……”
“姑娘,我們的祖屋田地都在寒山關,若被迫遷徙,以後可怎麼活啊!”
江婳一雙胳膊被無數人拉扯着拽來拽去,可她沒有能力去承諾什麼。若換做從前,她大可拍着胸脯保證,南楚世子絕不會為難這些無辜百姓。可見識到他的野心後,便知此人不似過往。若到必要時,恐怕連她,也逃不過楚千荀的匕首。
一聲響亮的号角直沖雲霄,撕破濃煙滾滾的天幕。秦嬸雙手發抖,将江婳的手腕握出了紅痕,啜泣道:“一個時辰到了……”
子時,楚千荀的馬蹄原地踱着,似是按捺不住要立刻踏碎中州大地。江婳登上城頭,李纨正在擦拭自己的□□,瞥見她的身影,面上含笑道:“來啦?”
江婳心中忐忑,皺眉道:“李将軍,我想南楚是不會放你走的,你當真給自己尋好了後路?”
“并沒有。”他語氣輕松,像是在說别人的故事一般,淡淡道:“我尋的,是死路。戰術失策,又守城不力,李某無顔回到昭仁殿面君請罪。”
況且,隻有他死了,寒山關的将士沒有領軍,才能令南楚安心。
“江姑娘,李某知道你不是膽怯羸弱之輩。煩請在李某死後,親手将吾首級呈上!”
話落,□□在她手中圜轉了個向,槍刃直直往脖頸間抹去。江婳驚呼:“李大人!”,想要阻攔卻再來不及,眼睜睜看着利刃刺下。
一支利箭“簌簌”劃過空氣,在槍刃即将刺破喉管時,将其彈開。李纨被震得退後兩步,揉着手腕扯嗓子怒罵:“哪個小王八蛋找死?”
江婳覺得這箭很是熟悉,上前拾起細看,竟與在墳地那個雨夜,裴玄卿擊落聶捕快大刀的箭一模一樣!
她猛地回過頭,冗長的城牆盡處,玄色衣袍在烈風中飒飒翻飛作響。
持弓的手緩緩落下,二人朝着彼此的方向狂奔,一黑一白的身影交融,她伏在裴玄卿胸前,終是忍不住将這段時日受的艱辛、痛楚都哭了出來。邊嗚咽,邊憤憤地捶打他:“你怎麼才來啊……”
裴玄卿無奈地捉住她的手腕道:“打得不疼麼,沒發覺我穿了戰甲?”
他不在時,江婳尚且能把自己武裝成一個打不疼、罵不哭的泥人。可他若在了,她便覺着,若他一直在,這許多的疼和委屈,她本不必受着,也沒人有本事讓她受。
裴玄卿松開緊緊環着她的手,低聲道:“乖,現在戰事吃緊,日後再由你撒氣。”便沉着臉走到李纨面前,舊友指着他,嘴裡含糊不清的念着:“你、你……”
“你什麼,四年不見,李大人竟成了個畏罪自裁的怯懦性子,可笑。”
他神情輕蔑,李纨甩槍大罵:“你他娘的,什麼叫畏罪自裁。曆來投降,哪有将守能活?什麼摯友,我看,要不是你娘子在這,你是不肯來搭把手了!”
江婳隐隐覺着,這語中帶有酸味兒。裴玄卿嗤道:“可不是麼,我來救娘子,還請李大人配合,點好将士,準備大開城門。”
“開城門?”李纨有些摸不清頭腦,卻還是依樣辦,納了悶:“這……這不還是要降?”
話音未落,鎮上男兒整齊有序地組成了方隊,在城中來回奔跑。監察司一同前來的人騎着馬,在馬腿綁上燃燒的煙袋。
關外,楚千荀聽見裡頭聲勢浩大的呼喊和馬蹄聲,揚起的灰塵比城樓還高,他心下一驚,轉頭朝副将呵斥道:“怎麼回事,暗樁可曾提到寒山關援兵今日到?”
“回世子,不、不曾……末将有罪,想來是增援之事瞞着所有人,連安陽公主也未事先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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