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1點左右,賓客已經基本到齊,婚禮便正式開始了。音樂是請樂隊現場演奏的,樂隊成員中有兩個是黎旬中學時一起玩過樂隊的朋友,平常玩搖滾的,而且玩得很瘋,這會兒穿着規規矩矩的西裝演奏婚禮進行曲,讓黎旬看着就忍不住想笑。司儀也是黎旬的朋友,以前給别人主持過婚禮,有這方面的經驗,聽說黎旬要結婚,就自告奮勇地過來了,所以黎旬沒再請專業的司儀。因為是同性婚禮,而且沒有父母在場,所以黎旬和黎蒙是一起出場的。黎旬給黎家寄了請柬,但是黎建昌推說沒空過來,也不讓周玉雯和兩個孩子過來,隻送了份頗為貴重的禮物給他們。黎旬本來也沒想讓他們來,怕黎蒙見到他們會覺得尴尬,或者會被黎建昌氣到,不來剛好。伴郎伴娘一共有六對,不像異性婚禮那樣一男一女配對,除了異性伴侶還有三對同性伴侶。黎蒙看到潘月和小靜穿着白色禮服出現在伴娘的隊伍裡時,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發現确實是她們,而且她倆還笑着跟他打了招呼,黎蒙回應了一下,又忍不住扭頭去看黎旬。黎旬欣賞着他吃驚的表情,湊近他笑着說:“給你準備的驚喜,怎麼樣,開心嗎?”之前見到的全是黎旬的朋友,突然看見潘月她們,黎蒙當然開心了,不光開心,還少了一點緊張和拘謹的感覺。有他熟識的人在,這場婚禮才不讓他覺得那麼沒有歸屬感,不然的話,總感覺像在旁觀别人的事一樣。黎蒙笑着嗯了一聲,情緒也比之前更加高漲了幾分。伴郎伴娘入場之後便輪到戒童花童了,兩對穿着禮服的粉雕玉琢的小朋友高高興興地走了過來,黎蒙見了,忍不住跟黎旬誇小孩子很可愛。“我們的寶寶也會很可愛的。”黎旬笑着在他耳邊低語。黎蒙臉紅了一下,跟他拉開了點距離。因為來賓中有不少是不懂法語的,司儀講的是英語,正發揮着他幽默的口才活躍氛圍,等一切準備就緒了,便按照計劃把主場交給了黎旬。婚禮流程是黎旬安排的,黎蒙隻知道個大概,具體的卻不是很清楚,比如伴娘裡會有潘月和小靜,比如黎旬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他念情書。黎蒙本來以為他是要跟賓客說點什麼,沒想到他說完開場白之後竟然一邊深情凝視着自己一邊念情書。說是念,其實黎旬根本沒看手裡的那張卡片,以他的記憶力,就算這情書是别人替他寫的,他看個一兩遍也能記下來,更何況這東西本來就是他斟酌着詞句一點點打磨出來的。他念的是英文稿,考慮到黎蒙的英語水平,情書裡用的詞彙是比較常見的,句式也沒有很複雜,以确保黎蒙能完完全全聽懂。黎蒙跟他對視着,聽着他用悅耳的聲音語調真摯地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向自己表白,心跳不可控制地亂了起來,臉頰也開始發燙,漸漸地周圍的人好像不存在了一樣,他眼裡隻剩下黎旬一個人,隻能聽到黎旬一個人的聲音。遊輪正在往海裡開,離海岸越來越遠,拂在人臉上的海風像情人溫柔的愛撫,擡眼往遠處看的話,時不時能見到幾隻海鳥的身影,四周是湛藍的海面和透亮的天空,燦爛的陽光灑在甲闆上,黎旬那張立體的俊臉被陽光一照,好像整個人都在發光一樣。黎蒙暈暈乎乎地聽黎旬念了半天情書,直到黎旬說出了用來結尾的那句我愛你,黎蒙才稍微回了點神。按理說,要是有念情書的環節,應該兩個人各自準備一封才對,可是黎蒙之前根本不知情,此時就有些反應不過來,沒辦法現場弄一封情書出來,急得直瞪黎旬。黎旬早有安排,告白結束之後切回了中文,笑着問黎蒙:“親愛的,有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黎蒙聽他講了中文,也不打算用其他語言了,這種時候還是母語用着最順。至于其他人聽不聽得懂,已經不在他考慮範圍内了。他看着黎旬,隻看着黎旬一個人,鬼使神差地緩緩開口道:“謝謝你。謝謝你對我的遷就和照顧,我知道我有時候挺不講道理的,總是給你添麻煩。我太依賴你了,所以才會在你面前任性,以後我會懂事一點的,會像你對我好一樣對你好。我喜歡你,也想讓你喜歡我,可是我知道,我其實是配不上你這麼優秀的人的,所以剛喜歡上你那段時間我總是患得患失,我害怕你以後會不喜歡我,我想跟你在一起久一點,再久一點,最好是一輩子。”如果是在平時,他肯定沒辦法直接跟黎旬說出這麼肉麻的話,可是黎旬剛剛跟他深情告白過,他的情緒被調動了起來,這些話沒過腦子就自然而然地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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