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已是吞雲吐霧,狹小的空間擠的滿滿的,李軍的目光被其中一位40多歲的中年人,吸引了過去,頭發梳的油光發亮,齊齊的朝後攏着,身材短胖,一身黑色的衣褲緊緊的裹在身上,猶如變了色的粽子,手腕上确是當下比較昂貴的黑鐵手表,胳膊下夾着個皮包,這類人,要麼是個暴發戶,要麼純粹是個打腫臉充胖子,混吃混喝的。
李軍見得多了,也不在意。見那人也在看他,就微笑着點了點頭,出門在外,和氣為貴,這是李軍總結的。
中年男子也微笑,算做了回應。看李軍似乎也是在找抽煙位置,就主動往裡靠了靠,并将身子扭個方向,緊靠着門壁上,随後看着李軍,用手指了指已騰出的空間。
李軍也不客氣,直接走了過去,說聲謝謝!同時手習慣的摸進口袋掏煙,幾個口袋都快速的摸了一遍,才知道煙忘到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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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準備返回車廂,中年男子說我這裡有,随機一根煙就遞了過來,李軍不好意思的接了過來,連說感謝,對中年男子有了些好感,内心也在嘀咕,是不是自己錯認了對方。
一根煙的功夫,兩人迅速熱絡了起來,李軍本就是個熱情的人,但一對比似乎和對方又遜色不少。
言談中知道對方也是辦企業的,主要從事模具加工,這次是從津北一路洽談業務下來,準備回廣南,從口風及心情來看,似乎都都很順利。
問到李軍,李軍也隻是說陪孩子暑假出來長長見識,并沒有說出學習考察的初衷,自己家的小小加工廠,卻也不值一提,和不太熟絡的人相處,總是需要保留些。
中年男子也沒有繼續問,萍水相逢而已,又何必知道那麼清楚呢?但從和李軍交談中,他确信李軍并不是一個簡簡單單出來帶孩子長見識的農村人。
李軍言語中透露的大氣、自信,從容也給了中年人非常深刻的印象。
李軍回到車廂,見李萍已同幾個臨鋪的打成一片,自己帶的那些桔子,香蕉早已分的差不多了,這孩子以後也是個見面熟,這就好,這就好,李軍挺滿意孩子的表現,更加覺得帶她出來是自己英明的決定。
直到列車員提醒,要關燈休息了,李萍才從她的亢奮中收回來,剛躺在鋪上,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呼吸就均勻響了起來,李軍看她睡熟,才又躺下,車輪撞擊軌道的聲音,夜間特别清醒,李軍有些失眠了。
他有近10年沒有來過了,不知道現在的廣南是否還是當初的樣子?想到這摸了摸肚子上的疤痕,凹凸不平。
朦胧中李軍被吵醒了,睜開眼睛,太陽光透過玻璃窗照的車廂很亮堂,這一覺睡的都颠倒了。
見李萍自顧自的趴在窗台邊,桌上還有一堆吃過的零食包裝袋,就知道她已解決了自己的早餐問題,這樣的姑娘養着省事,李軍的眼裡滿滿都是自豪的光。
火車一夜的奔襲,已到南湖地界,可惜長江沒能夠看到,李萍看父親已睡醒,不由抱怨的說道。
李軍已走下床,穿好鞋子,指了指外面綿延不斷的群山,自言自語說:“人一輩子不落下遺憾是不可能的,可錯過了湖水,還有山河,錯過了日出還有夕陽,我們都是在奔跑中,迎接不同的事物,人或着風景。”不知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李萍說的。
李萍似乎也被感動了,他知道這樣的話語不可能是父親原創,但一定對父親有着刻骨的感懷,才能讓他記的如此深刻,應景。
李萍不得不佩服寫這句話的人,此時火車如駿馬飛馳着,山水各不同,但觀察者各有各的體會。
而她,純粹的是看山,看水,看不同的花草樹木,看不同的建築……
李萍突然記得書本上的一句話:“讀萬卷書,不如行千裡路!”看到的一切,與想象中的輪廓真是天然差别。
在女兒專注一件事的時候,李軍極少會打擾他,他默默地看着她時而微笑,時而莊重,似乎沉浸在沿途的風光裡了。
李軍這才發覺,匆忙這麼多年,自己對事情的理解似乎也太片面和膚淺,他努力開拓市場,閱人無數,可除了給孩子物質外,真沒有去試着理解,孩子到底需要什麼?而一隻是給予什麼,孩子就爽快的接受。
眼下,李萍在靜靜的看着别樣的風景,他在專注的看着李萍,一些記憶總是讓他想忘,卻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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