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十五年沉浮,陳庭漢做過許多嘗試,往許多個方向努力改變過,終究是越來越像自己的死對頭王衿伶了。
他知道該怎麼對付一個人,說什麼話能讓對方怕,讓對方按自己的想法做事,簡而言之就是抓住痛腳,然後威脅,畢竟他對付的主體大多隻能算拟人,手段狠辣也沒有什麼道德負擔。
遺憾的是,他還是沒能學到王衿伶那無所顧忌的圓滑。
對他真正在乎的人,陳庭漢很難靠所謂“手段”來正确處理好一段關系。
就譬如對遊申雨,他顯然就有些操之過急。
這也沒有辦法,留給他處理某些事情的時間确實不多,可以說是關心則亂,所以現在陳庭漢迫切的需要幫手,如若不然,他會選擇更溫和的手段和遊申雨接觸,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極有可能招緻反感。
最後遊申雨還是退了一步,表示她要仔細考慮清楚。
所謂考慮清楚,意思就是她要确認陳庭漢真的有能力兌現他所說的“我來處理”這張支票。
遊申雨就是這麼一個人,有作為女性的柔情和感性,但更多的是冰冷的現實考量和利益算計,真正的溫暖都奉獻給了她帶着長大的李紫衫。
幸運的是,她遺留下來的問題并不難處理,不如說,陳庭漢已經都處理好了,過一段時間,等她查收就行。
問題是,事跟周勁維有關,這可能會把陳庭漢的身份暴露給他,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反正他也沒鐵了心要瞞老周一輩子,遲早要坦白合作的,注意這個過程中别引起什麼誤會就好。
至于他說的,有關自家老娘那件事,也不算是騙人,雖然跟他老娘程芝蘭沒有直接關系,但跟她的弟弟,既陳庭漢的舅舅程軍關系很大。
在原定的未來裡,不到一年後,程軍會被王衿伶所殺。
陳庭漢一直認為,那是萬惡的開端,從那時候起,王家這條大船的舵就逐漸向方才成年的王衿伶偏移,也是在這個時候,她就注定了會被陳庭漢緊緊咬住,不死不休。
假期第三天,陳庭漢就是要參加一場程家的家族晚宴,見他這個自诩一家之長的大舅。
……
今天聚會的飯店沒有“茶樓”那麼氣派,要說詩情禅意那是沒有的,上下僅有三層,面積卻很大,在望海也相當出名,是老饕們愛光顧的地兒。
大廳是幾排魚缸,放些生猛海鮮,輕微的魚腥混雜市井煙火氣,十足熱鬧,老闆倒精明,混迹市井,既然沒幾滴筆墨書香,那就用錢砸,砸出一樓雅間,專供富哥富姐和商務宴請。
要論排場,這裡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而大舅還在世的時候,這樣隔段時間就舉辦一次的家宴,多半由大舅家出資,在他遭害後,各家AA,後面連AA都叫不來人了。
陳庭漢從小就讨厭這場合,因為他在這其中通常扮演潤滑劑的角色,被非理性批判,充當笑料的潤滑劑。
可盡管讨厭,在見識到一個血緣相系的大家庭因為一個人的故去而被生生肢解,還是教會了當時年幼的陳庭漢什麼叫世态炎涼。
連帶着,當年大舅那張童年時讨人厭的臉都被上了層悲壯的濾鏡。
“怎麼不打招呼?”一個女聲打斷了陳庭漢的思考,女性青春靓麗,但比起他身邊那兩個女孩,要多了幾分成年人的成熟,臉上還挂着顯而易見的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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