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班上除了被印在背面的四個人,剩下的都是學習好的學生,所以他們現在做的事就是他們該做的。薄薄的紙就是一座陡峭的尖頂山,她的名字永遠不可能從背面翻越到正面。
怪人們考得怎樣與她何幹。她直起身子,環視教室找排在她後面那兩人的身影。考了倒第一的男生和鄰桌有說有笑,完全不受成績影響。她皺起眉,心裡像被什麼堵着一樣,有些不暢。再向另一邊看倒數第二的女生,女生低着頭,長長的齊劉海擋了大半張臉。
她哭了,那個女生在哭,盡管她用頭發擋住了眼睛,盡管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不時移向眼睛的袖子和抽吸時聳動幅度過大的肩膀卻暴露了她。
看到這一幕,她心底浮上了快意,當她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時又覺得這樣太不道德。偷偷看了一會兒,她忽然有些同情那女生了,甚至感到她倆同病相憐。
那女生是個舞蹈生,長得又瘦又高,臉蛋還算漂亮,舞跳得很美。舞蹈生,跳舞好,學習差。她自己呢,也一樣,她是借讀來的。本校幾乎所有舞蹈生體育生都在文科班,而那女生卻選了理科,她一定和自己一樣是被迫的吧。
這樣看,某種程度上,她們很相似。她們都是不該出現在這所學校、這個班級的人,都是被那群隻會學習的蠢人和狗眼看人低的老師們鄙視的人。
像動物園裡被囚禁在錯誤的籠子的動物。鹿被關進猴子的鐵籠,蛇被放進企鵝的冷櫃。
她是這學校裡沒有歸屬的遊魂。
她是被束縛在不屬于她的空間的遊魂。
本該自由的遊魂啊……
卻為什麼被困在這裡。
☆、二
那天,她做了一個夢。夢裡有月光慢流,澄明的光華溢出無底的夜空,流淌到人間。人間長街人群熙攘,少年跨坐在駿馬上,衣袂飛揚,落拓風流;三五成群的年輕女子着華裳、搖團扇,玉佩琳琅,笑語盈盈,搖曳着鍍了銀月的裙擺行走過熱鬧的街市,擦肩時留下一陣淡淡的脂粉香。
她不自覺地往長街盡頭走,少男少女從她身側經過,言笑晏晏,卻寂靜無聲。
寂靜。她聽不到任何聲音,盡管小販賣力地叫賣,盡管馬車車輪在地上辘辘滾過,盡管行人歡笑交談。像踏入幽邃的宇宙,星球在無聲旋轉,銀河在安然流淌,隕石碎片在靜默漂浮。
她路過繁華,往長街最幽深處一步步靠近,好像那裡有她尋尋覓覓卻始終不得的東西。她走了很久,她感覺自己走了很久,也很遠,遠到街市不再熱鬧,遠到路上行人不見,燈火也不見。黑暗成了彌漫的霧,把她包裹其中,不留縫隙。
她還在走,攜着附在她身上的黑暗的霧,直到她看見了完全區别于黑的一道白影。她知道這就是她要找的。
那是一個看不清面容的人。在看到那人的刹那,她的腿僵住了,肺是工作的鼓風機,渾身血液被倒進燒熱的鍋子裡。下一秒,她發瘋似地朝白影狂奔過去,緊緊擁住。血液裡蒸騰出的水蒸氣凝結成眼淚,從她的眼睛裡噴湧而出。她不懂自己為什麼哭,隻是胸腔裡有一種與尋覓了幾個世紀魂牽夢萦的人相遇似的難抑的激動。她的頭抵着那人,淚水沾在那人身上,卻沒有沾濕一身白衣。那人的手放在她頭上,輕柔地撫摸她的頭發,帶着她從來沒感受過的溫暖和安慰。
她擡起頭,想看清面前的人,而那人卻忽地化成了萬千的金光散開,如飛散的螢火蟲。手臂裡空了,發上還有溫柔的觸感在留連,她惶然失措,揮舞手臂妄圖抓住已消散的人。
耳中漸漸有了聲音,車水馬龍的長街回到她身邊,她獨自一人,茫然站在原地。
留不住的,她的夢和向往啊……
有些希望總會在絕望時出現,又在人們自以為找到希望的時候,化成輕煙消散在空氣中,把人打到更深的絕望裡去。
她是個喜歡文字的女孩。每一個漢字都是一個音符,無論形或聲,都讓她迷醉,當那些或跳躍或沉靜的字排列在一起,音符便連接起來成了旋律。旋律裡有精靈在林間舞蹈,踮起的腳尖擦過樹葉時會在樹尖灑出細碎的光;有上古的神祗相遇于層疊的彩雲間,指尖相接霎時天際霞光萬裡。旋律裡江南煙雨空濛,塞外罡風凜冽,她的心神總在不經意間中了旋律的毒,被帶到她未領略過的遠方。
醒來時她早已記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麼樣的夢,隻隐約記得一條繁榮的古代長街,還有纏繞在心尖上若有若無的不甘。那種不甘的情緒很不舒服,整個上午她都感覺自己的心像被塞子堵住一樣。
上午的課全都是理科課,物理,化學,數學,生物,她全都沒興趣,老師在講台上講得歡快,她坐在座位上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練習冊,一句話也聽不進去。下午有一堂語文課,語文課是唯一能讓她感覺到放松的課,語文也是她唯一有些自信的學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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