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芳菲忍不住冷笑。日日一碗藥,她早就察覺到不對,便将藥盡數倒在花盆中。他們想要她“病故”,順理成章的讓永甯公主嫁進來,她偏不肯。薛懷遠自小就告訴她,不到最後一刻,不可自絕生路。況且憑什麼?憑什麼這對奸夫淫婦設計陷害了她,卻要她主動赴死?她絕不!薛芳菲的聲音裡帶了數不盡的嘲諷,她道:“奪人姻緣,害死原配,殺妻害嗣,公主的‘好意’,芳菲領教了。”永甯公主怒意一瞬間勃發,不過片刻,她又冷靜下來,站起身,走到桌子面前,拿起那一盆已經枯萎的海棠。海棠花盆隻有巴掌大,細白瓷上刻着繁華,精巧可愛。永甯公主把玩着花盆,笑盈盈道:“你可知,你弟弟是如何死的?”薛芳菲的脊背一瞬間僵硬!“你那弟弟倒是個人物,就是年輕氣盛了些。”永甯公主欣賞着她的表情,“竟能查出此事不對,還真被他找着了些證據,說要告禦狀,差點連本宮也連累了。”永甯公主拍了拍胸口,仿佛有些後怕,“他也算聰明,連夜找到京兆尹,可他不知道,京兆尹與我交情不錯,當即便将此事告知與我。”永甯公主攤了攤手,遺憾的開口:“可惜了,年紀輕輕的,本宮瞧着文韬武略都不差,若非如此,說不定是個封妻蔭子的命,可惜。”薛芳菲險些将牙咬碎!薛昭!薛昭!她早已懷疑薛昭的死另有蹊跷,薛昭在桐鄉跟随拳腳師父習武,自小又聰明,怎麼死在強盜手中!可她萬萬沒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想來他的弟弟為了替她抱不平,查出永甯公主和沈玉容的首尾,一腔熱血,以為找到了官,要告官,誰知道官官相護,仇人就是官!她道:“無恥!無恥!”永甯公主柳眉倒豎,跟着冷嘲道:“你清高又如何?日日在這裡不曾出門,怕是不知道你父親的消息,本宮特意來告訴你一聲,你父親如今已得知你敗壞家門的事,也知你弟弟被強盜害死,生生被氣死了!”薛芳菲一愣,失聲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永甯公主笑道:“你不妨出去問問丫鬟,看看是不是可能!”薛芳菲心神大亂,薛懷遠淡泊名利,做桐鄉縣丞清明一生,分明是個好人,怎麼會落到如此下場,白發人送黑發人,甚至還生生被氣死。薛芳菲甚至不敢想想,薛懷遠得知此事後的心情。這可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永甯公主說了許久,似是不耐煩,将那盆海棠随手放在桌上,示意兩個仆婦上前。薛芳菲意識到了什麼,高聲道:“你要做什麼?”永甯公主的笑容帶着暢快和得意,她道:“你薛芳菲品性清高,才貌無雙,當然不能背負與人私通的罪名。這幾個月苦苦掙紮,雖然沈郎待你一如往昔,你卻不願意饒過自己,趁着沈郎不在府上,懸梁自盡。”罷了,她輕笑起來,“怎麼樣?這個說法,可還全了你的臉面?”她複又換了一副面孔,有些發狠道:“若非為了沈郎的名聲,本宮才不會這樣教你好過!”“你怎麼敢?你怎麼敢!”薛芳菲心中湧起一陣憤怒,可她還未動作,那兩個仆婦便動身将她壓制住了。“本宮和沈郎情投意合,可惜偏有個你,本宮當然不能容你。若你是高門大戶女兒,本宮或許還要費一番周折。可惜你爹隻是個小小的縣丞,燕京多少州縣,你薛家一門,不過草芥。下輩子,投胎之前記得掂量掂量,托生在千金之家。”薛芳菲絕望陡生,她不肯放棄,苟延殘喘,抓住生機指望翻身,她沒有自絕生路,卻拼不過強權欺壓,拼不過高低貴賤!擡眼間,卻瞧見窗外似有熟悉人影,依稀辨的清是枕邊人。薛芳菲心中又生出一線希望,她高聲叫道:“沈玉容!沈玉容,你這樣對我,天理不容!沈玉容!”窗外的人影晃了一晃,像是逃也似的躲避開去。永甯公主罵道:“還愣着幹什麼?動手!”仆婦撲将過來,雪白的綢子勒住她的脖頸,那綢子順滑如美人肌膚,是松江趙氏每年送進宮的貢品,一匹價值千金。薛芳菲掙紮之際,想着便是殺人放火的兇器,竟也是這般珍貴。永甯公主立在三尺外的地方,冷眼瞧着她如瀕死魚肉一般掙紮,譏嘲道:“記住了,便是你容顔絕色,才學無雙,終究隻是個小吏的女兒,本宮碾死你——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那一盆海棠,在她掙紮之際被碰倒,摔在地上落了個粉碎,花盆之中花泥泛着苦澀香氣,枯萎的枝幹跌落出來,描摹的彩繪殘缺不堪。人間四月,芳菲落盡。------題外話------大家嚎,好久不見,你們的茶茶又回來噜!開文先占個坑,春節過後開始更新,新坑是兇殘小姑娘和美人大魔王的虐渣故事,喜歡的先收藏哈,我們春節後不見不散!最後,先祝大家雞年大吉吧!姜梨風吹得窗戶砰砰作響,丫鬟伸手将窗戶關上,屋裡地上銅做的青牛裡,肚腹中盛着沉甸甸的冰塊。燕京每年夏日熱的早,冰塊得從百裡外的地窖中運回,小小一塊便值十兩銀子,勿用提這樣完整的,石盤大的一整塊,更勿用提屋子裡的四角,都放置着一模一樣的四隻青牛。屋子裡涼爽又清新,靠近小幾前的塌上,坐着一名美婦人,美婦人一手支着下巴,懶洋洋的瞧着面前的賬本。在這婦人的身邊,還有一名十三四歲的嬌美少女,一邊吃着加了碎冰的冰糖果子酪,一邊随手翻着眼前小山一樣高的帖子。兩個婢子安靜的站在身後,輕柔的為她們二人打着扇。“雨下的真大……”嬌美少女看着窗外有些發呆。美婦人看了她一眼,道:“少吃些涼的,省的晚上你爹回來你又吃不下飯。”說罷對身邊的婢子道:“如意,把果子酪端走,這壺茶涼了,換壺熱的香茶來。”少女雖有些不滿,卻沒說什麼,如意放下扇子。彎腰将桌上的果子酪端起,正要出門,自外頭走進個穿綢布衣衫的嬷嬷,見了她,并未打招呼,直直的往美婦人身邊走,顯然是有急事。如意頓了頓,端着果子酪和冷茶出了門,隐隐聽到身後有說話的聲音傳來。“……說是病的不輕……知道了三小姐的親事同靜安師太狠狠鬧了一場……”“身體不好哩,已經病的下不了床了……”“大夫說熬不過這個夏日,要不要告訴老爺……”屋中靜寂了一會兒,美婦人溫和的聲音響起:“老爺最近公務繁忙,這些小事就不必叨擾他了,等空暇的時候,我親自與他說吧。”緊接着,少女獨有的嬌俏聲音響起:“管她做什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人,什麼人家都敢攀扯。”“别說這個了。”婦人卻換了另一個話頭,“聽說新科狀元的婦人前幾日病逝了,明日還得登門吊唁。”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同情,“年紀輕輕的怎麼就病故了,真是個可憐人啊。”真是個可憐人啊。如意心裡這麼想着,腳步未停,托着銀盤往廚房去了。屋子裡的夫人是當今首輔姜元柏的繼室夫人,季淑然。那少女便是首輔千金,季淑然的親生女兒,姜家三小姐姜幼瑤。至于她們說的那位“熬不過這個夏日”的人,應當就是姜家二小姐姜梨了。姜二小姐姜梨五年前因犯錯被送到廟裡學規矩,五年來,姜家似乎都沒這麼個人。如今家中做主的是季淑然,姜家嫡出的千金小姐也就隻剩下姜幼瑤一個。首輔大人正室嫡出的千金小姐,如今就快要熬不過這個夏日,而府上上上下下卻無一人知道。可就算知道了,似乎也沒什麼變化。如意心中歎息一聲,看了看手裡冷掉的茶,又能如何?先夫人已經去了,姜二小姐又是這麼個不惹人愛的名聲。世道就是這樣,人走茶涼呢。……青城山上的鶴林寺是名寺。山路雖崎岖,山上松石深秀,茂林修竹,景色倒是很好。尤其是住持通明大師更是遠近聞名。據說在松鶴寺禱告也十分靈驗,因此許多人不惜跋山涉水來到鶴林寺,隻為上一炷香。離鶴林寺不遠,有一處庵堂。比起鶴林寺香客絡繹不絕,這庵堂則就看起來冷冷清清,幾乎空無一人。下了一夜的雨,山風更寒,庵堂靠柴房的一間屋子裡,有女子的抽泣聲不斷傳來。“姑娘……姑娘可怎麼辦呀……”薛芳菲甫一睜開眼,便覺得耳邊嘈雜。她費力的動了動手指,隻覺得身子沉得要命,再一動,忽然明白過來,并非身子沉得要命,而是身上蓋的被子太沉了。棉被本來很薄,卻因為發了潮變得冰冷沉重,捂在身上難受的要命。她掀開被子,覺得胸口舒服多了,慢慢的坐起身。身邊的哭泣聲戛然而止,就着桌上昏暗的燭光,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難掩驚喜的臉,她道:“姑娘醒了!”姑娘?薛芳菲一愣,打量着面前人。面前的丫頭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眼睛腫的跟桃核似的,長得倒是可愛,隻是瘦骨嶙峋的模樣令人看着心酸。她穿着不合身的深藍布衣,渾身上下沒有一件首飾,看着薛芳菲傻兮兮的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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