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在這樣的空間裡,鼻腔裡吸入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和淡淡的血腥味,杭楚西本能的覺得壓抑。
走進廊道盡頭的一間房間,這是唯一一間和其餘房間制式有些不同的,沒有孤零零的手術台,沒有各種醫療設備與儀器,沒有瓶瓶罐罐的藥劑。空蕩蕩的房間兩側擺滿了架子,每一個架子上都放着一塊牌子,牌子上刻着字母與數字結合的一串編碼。
陸瑤對每塊牌子的擺放位置相當熟悉,她走到其中一塊前,那上面寫着GZR20.1107.01,“研究代号,生産年份,日期,序号……這些元素組成了這串字符,這個房間裡的每一個挂牌都是我父親的實驗成果。在2000年11月7日那一天,我成為了融合實驗的一号反應産物,換句話說,在那一天,我成為了改造人。”
杭楚西手指痙攣了一下,他很難去相信面前看到的一切,這裡擺放的牌子至少有上百個,在二十年前就存在的非法人體改造實驗,為什麼始終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陸瑤的神情從踏入這棟别墅開始,就一直是淡淡的,她在交代這些事的時候更多的是一種麻木,像是單純的在說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貝然從呢絨外套中取出掌上電腦,将GZR20.1107.01輸入進去,海量的信息庫裡立刻跳出了1号反應産物的病理觀察報告,行為分析報告,以及實驗過程的裡程碑,包括什麼時候植入改造心髒,如何抑制情緒反應……
那些在電子屏上一行行滾動着的冰冷文字卻讓杭楚西抑制不住的悲傷,她到底是在怎麼樣的環境中長大的,她都經曆了些什麼。忽然,有一行字竄入了他的識海,杭楚西隻覺得全身血液都在那瞬間一絲絲結冰。
——1号反應産物融合結果偏離預期3個百分點,強制進入第二階段試驗,匹配鬼靈。
“我之前幾次在你身上嗅到的鬼氣……?”杭楚西開口的時候嗓音嘶啞。
“是,不是因為我是鬼門中人,而是因為我的身體裡有鬼靈。”陸瑤看着杭楚西,但視線卻像是穿過了他,飄飄蕩蕩無所依憑,“陸遠研制人造心髒、推出融合實驗的初衷是為了打造完美的人,他對‘美’近乎有一種癡狂到極緻的追求,他的每一任妻子性格都經過了嚴格的人工幹預,連外形都在不斷的整形中近乎一模一樣,每當出現了讓他無法接受的衰老現象,就會被舍棄。這種越來越嚴重的偏執讓他幾乎無法忍受現代人類身上的缺點,于是他在二十年前開始隐于地下進行人體實驗,而刑天科技是他的幌子。對外,他必須扮演着商業帝國龍頭的形象,婚姻幸福美滿有一個女兒,他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亦是一個相當成功的商人,但實際上他就是一個瘋子。陸遠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撲在實驗上,他需要一個相當優秀的傀儡替他管理刑天科技,為他壯大他的帝國,為他提供他所有研究需要的技術和材料,甚至替他一批批的尋找獵物,而這個人絕對不會反噬。”
“所以……這個人是秦宇澤?”
陸瑤點頭,“而确保他不會反噬的籌碼是我。我是他的親妹妹,在一出生就被父母送給了陸遠作為交易,同時陸遠會将最大的一筆财富——刑天科技交給他們。”
杭楚西下意識握緊了拳,所以之前媒體上報導的種種一切都有了解釋,為什麼在陸遠失蹤後,秦宇澤帶着陸瑤重新出現在了媒體面前,給了她奢侈的生活負責了她國内國外一切開銷并且向媒體許諾刑天科技将來是陸瑤的,因為愧疚嗎?
陸瑤聳了聳肩,轉身面對電子屏,“陸遠在我很小的時候對我進行訓練,教我鬼門的一些術法,他發現我對這方面的學習非常有天賦,于是産生了拿我作為第一号樣本實驗的想法。陸遠作為鬼門的人,掌握的附身術在某種角度上和鬼靈的寄生非常相像,早年蘇家和鬼門都曾經與守山人合作過一段時間,蘇家煉制血鈴追蹤鬼靈,鬼門則不斷研究剖析鬼靈的寄生方法從而找到弱點,陸遠也是從中得到了靈感,想要如法炮制鬼靈的融合,從而産生完美的人,沒有任何性格上的缺陷,沒有任何體魄上的限制,甚至沒有思想,徹徹底底為他所用。”陸瑤說着,覺得心上像咯了一個小石子,手腳都是冰冰涼涼的。
“他瘋了嗎?按照這模子做出來的,還是人嗎?!”杭楚西忍不住道。
陸瑤提了提嘴角,咧了一個幾乎稱得上詭異的笑容,“不,到這裡為止他還算是正常的,雖然在成功植入第一顆人造心髒之前,已經明裡暗裡弄死了很多獵物了……”她吸了口氣,神情有些恍惚,忽然,一隻溫熱的手覆蓋在了她冰涼的手上,那隻大手用了點力,似乎是察覺到了她有些許不安,順勢将她拉入了懷中,“你可以完全信任我,把這些事都告訴我,我來想辦法,我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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