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薛洋扶住了他。
曉星塵剛剛站好,掙也掙脫不開,于是冷冷地道:"松開。”薛洋震了一下,在他腰際的手顫抖了一下,終是緩緩收回。曉星塵面露悲涼,語氣深深地透着無奈和疲累,盈滿滄桑:"薛洋,我後悔了。說到底,昨夜你的一時瘋狂,就拿我來當你洩憤的工具,真是……太讓人惡心了。”薛洋聽到最後一句話。他的心跳幾乎停止了一瞬,擡起一直低沉的眸,一直被苦苦壓抑的仇懼感抑制不住地迸發出來,前世一幕幕浮現出來,也是因為這句話,徹底激怒了他,然後他将那人一直奉若神明的理想如一灘濁臭的爛泥般狠狠踐踏了一通,直至那人被活生生地逼得自殺,心魂甚于俱散。收斂住幾乎暴虐狂亂的意識,頹然地吸了口氣,整個人仿佛死了一般,靜默着走近曉星塵,眼中閃着熟悉的幽光,與昨夜無異,是猛獸即将撲食的前兆。曉星塵一驚,心中生起一絲恐慌,幸而此時神智清醒,指尖靈力隐隐流轉,霜華出鞘,如雪般的白光閃耀間,霜華劍的劍尖死死地抵在薛洋的脖子上,再往前一寸就能開個口子。薛洋默然,眼中劃過一絲難以難喻的悲哀,在徉裝出的鎮定即将支離破碎前,他輕輕阖上了雙眸,如兩道帷幕般阻擋了任何外洩的情緒,隻有臉旁一道淺淡到若有似無的淚痕,讓曉星塵窺視到了他風雨飄搖的心。他依舊往着曉星塵的方向走着,曉星塵微微側首,卻是不忍,劍勢凝着,不住後退,冷然夾雜着一慌亂道:“别再過來了,不然,我真會刺你一劍。”薛洋輕輕地笑了,語調暗藏危機:“道長難道不怕再徹底惹惱我一次,當真是不懼我會再強迫你來一次昨夜的雲雨之事嗎?我可是很喜歡道長身上的味道啊。”
霜華顫抖地往前遞了一寸,冰冷劍尖已然挑破他的皮膚,有血滴一顆顆滾落,微微傳來隐隐刺痛的感覺,卻刺得并不深,薛洋睜開眸,幽靜冰涼,已然成了一灘死水,叫人猜不透心中所想:"道長,不過玩笑話罷了。”既是重活一世,便決不可再重蹈前世覆轍,薛洋暗暗下了決心。語氣緩和許多:“道長,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以後我定會好好對你,所以,這一次,我不逼你。"話已說完,曉星塵有些怔然,遂冷冷道:"你先走,讓我靜一靜,你在這兒,我真的是待不下去。”
薛洋聞言,面上三分失魂落魄,七分茫然失措,湊成十分的面無表情,實則暗藏于眼底:“道長若是不想看見我,我出去便是。不過道長要好好休息,晚些我來接你一起去城深處看看。”說罷,便慌然起身,唯恐那人會搶先一步離開一般,走到洞口,伫立了一瞬:“果子我放這裡了,道長記得吃一些。”話音落耳之時,人影和語聲皆已遠得看不見了。
曉星塵癱坐在了岩壁旁,他無法否認他對薛洋的感情,但他更恨薛洋不顧及自己的感受而去做那些随心所欲的事。這樣複雜的感情使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恐懼,他已經死過一次,所以他格外珍惜這次的生命,并決定全心全意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再吝啬于什麼。他向來以濟世為己任,可薛洋亦是他想留,想護之人。可昨夜一事将他的恐懼盡數激發,他能夠理解薛洋想要讓他留下的迫切心情,但他也恨薛洋的□□專橫,将來若是他再不顧他的勸阻犯下什麼罪孽的話,難道要他親自手刃了他,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嗎他做不到。可他亦做不到眼睜睜看着薛洋為他人所欺。這兩種心情矛盾地相互交織着,從無法完全信任害怕承受更深的傷害演變成了一種極深的恐懼和無措,深深紮根在他心裡。
距離山洞已經很遠了,薛洋被微冷的風一吹,神智才悠悠轉醒,露出一抹苦笑:“即使如此,道長還是想要逃開我啊……"聲調低沉動聽,卻又滿含譏嘲傷感,讓人為之感歎。
然而他不知道,在他不遠處的身後,一個男子,綠衣皎皎,眉目端莊,清逸脫俗,正往山洞的方向走着,瞥見薛洋的身影,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剜夢
曉星塵再也無力支撐,四肢虛軟地癱坐在了岩地上,心中溢滿酸楚與無奈。他定定地凝視着霜華劍尖的血色,不覺眼底掠過一絲怅然。
“曉道長,無事罷?”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來,恍若一個滿臉是猙獰扭笑的惡鬼的溫柔問候,硬生生讓曉星塵打了個寒顫。
人未動,劍已随着主人心意橫在了來人的頸上。卓清臉色瞬間變得委屈驚慌,刷白如紙,配上那精美繁複的綠衫,就像白雪皚皚中飄零散落的一片綠葉,凄涼中詭異更甚。曉星塵的聲音如寒九臘冬,淬滿冷意:“你還來做什麼?”卓清滿眼茫然,唇角僵硬地勾扯出一抹弧度,又極快地消失,一幅驚慌到極點的樣子,連聲音都是顫抖的:“曉道長,你,你這是做什麼呀,我隻是來看看你而已,不,不至于這樣吧……”曉星塵極少地流露出怒意,卻是道:“别裝了,卓清。”
卓清面上慌亂之色逐漸隐去,露出一個笑容:“曉道長,你在說什麼呀,我真的聽不懂。"話雖如此,語氣已是鎮靜了不少。曉星塵冷呵一聲,蹙眉揚聲道:“聽不懂是嗎?非要我說出來才肯承認?”卓清看了一眼頸上的霜華,唇邊笑意愈發古怪,下一秒,手上青色靈力流動,兩指緊捏劍身,竟是用自身靈力逼退了劍勢。霜華入鞘。
曉星塵心中閃過幾分驚訝,警惕戒備之心愈重。卓清歎了口氣,似是十分惋惜的模樣:"你對我并沒有殺意,我都知道,不然我不可能退去你的劍意,心緒不甯?還是你并沒有要殺我的意思?不過無論如何,看曉道長這樣子,這買賣都不好做啊。”說着,向曉星塵走來,綠衫微動,墨發在凄厲的詭風中輕輕擺動着,雙眸似是比夜色更深,叫人猜不透其心中所想。買賣?曉星塵手指動了動,冷聲道:不殺你,是因為許多事還不清楚,不然,你以為你進得了這山洞?”卓清歎了口氣,道:“不知道長還有什麼事不清楚啊?"曉星塵于是深吸一口氣,冷然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卓清低下頭,竟像是思考了一番,十分認真地緩緩答道:"一個在這世上毫無念想的人罷了。”曉星塵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這城中之事,是你所為。”是肯定句,卓清唇畔笑意更甚,一如月夜下優雅的罂粟花,美好卻淬有劇毒。他笑了笑,像是感歎道:“曉道長說的不錯。作為獎勵,那便告訴你原因好了。那些人死有餘辜,他們逼死了我最在意的人,難道我不該為他報仇嗎?”曉星塵動了動嗓子,森冷道:“這滿城的人,怎會個個如此。"卓清卻是哈哈大笑,十分開心的樣子,下一瞬臉色猛得一沉,語氣十分陰狠:"誰言道,人心盡善!那是你不願相信你所渡的世人皆是這般惡魔似的罷了。我抽離了他們的生魂,他們便過不得黃泉路,喝不得忘世水,便連輪回的資格也都沒有了。隻能當個孤苦無依的遊魂,大限一到,便隻得等着灰飛煙滅了。”
微微擡眸,極幽深的眼底盈滿無數譏諷:“可我啊,偏偏又不小心将他們抽離出來的生魂給打散了,如此一來,他們,就真的是徹徹底底地死了,多好啊,哈哈。”曉星塵輕聲吐出兩個字:“瘋子。”卓清一時愣住,又忽然變了臉色,仍是一副笑的樣子,語氣也變得暧昧:“當初薛洋殺義莊那些人,不也正是因為那些人笑你眼盲嗎?”曉星塵剛想動身,卓清将手壓在曉星塵肩頭,力氣之大,幾乎要将他的手臂折斷。曉星塵又不願表現出分毫的痛楚,緊咬着牙,卻因被鉗制着,無法動彈。曉星塵内心突然沒來由地閃過一絲慌亂,在木屋時他用靈識探查過卓清的虛實,此人确不精通武試修煉。但他又是怎麼使修為比他高深的自己被他的威壓所控呢?與尋常修士的白色靈力不同,卓清的靈力在剛剛釋放的一瞬間卻是幽青色的,難道說,他修煉的功夫異于常人?似是看出了曉星塵心中所想,卓清輕輕嗤笑一聲,将曉星塵的一縷墨絲纏繞在自己手指上,悠閑又耐心地道:"曉道長,别掙紮了,我武藝雖不精,但也有一些惑人心智的功夫啊。不然何以存活呢。我們所修的道不同,功夫自然不同。你可以在陽光下用這一身修為殺人,我為什麼不可以在暗處盅人浴血?所以啊,你還是别妄想掙脫我了。”說着,放在曉星塵肩上的手力氣又大了幾分,幾乎要将他的肩胛捏碎。卓清一邊欣賞着曉星塵逐漸扭曲的面容,一面語氣輕柔地,像一位甜蜜的情人般:"曉道長,再說義莊。對那些人來說,你可是護他們平安的英雄,而那些人是怎麼做的呢?他們欺你眼盲,明地裡裝着一幅假惺惺受人恩惠的嘴臉,實則在暗處諷刺你,譏笑你,可你都看不見,也都不知道。若要我說,薛洋這麼做,是對的啊,與我相比,他已經夠仁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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