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靜下的時候,小混蛋手中的筆越來越慢。他放棄了呼救的機會,因為鷹王說得對。他再怎麼否認,身上流着高氏的血,一旦向氏居心叵測,将他的身份揭穿,他會給采蘩姬鑰帶來數不盡的麻煩。中原容不下他,北周更容不下他,與其到時候連累了待他好的人,不如現在就留在關外,至少還是自己的血親。
一滴墨點在紙上,立即化開了。小姐姐說,吸墨力太好就成不了好紙。他短短數日,跟着她裝了一腦袋的紙知識。等他再入中原的一日,大概隻要說出女大匠三個字,就能立刻知道她在哪兒吧。所以,他不怕,在這兒先讓自己變qiáng。
落筆,本來是缺陷的墨點成了灑脫的水字邊。滄梵。艾羅。他将以這個名字重新開始一切,像小姐姐一樣,不依賴不抱怨,活出自己。
采蘩在車裡昏昏yù睡。同車坐着麥子和巴歌,巴歌小姑娘愛說話,叽叽喳喳說不停,但她竟然還是提不起jīng神來。也許是這一劫算過了關,也許是小混蛋的事讓心裡不太好受,感覺心跳得時快時慢,喘不上氣。
“采蘩,你臉色不好。”麥子沒一會兒就留了心,連忙給倒杯水。
“沒事,這些日子沒睡過安穩覺。”采蘩連手都懶得擡,慢慢挪下身,躺在車闆上。突然想起向琚舒适的大馬車,這車雖然又硬又涼,但獨孤棠在外面,讓她十分安心。她想,她是真得累壞了。
“采蘩……”麥子的聲音有點回聲。
采蘩輕輕應道,“你倆隻管聊,不用怕吵到我。我覺着這一躺,可能打雷都聽不到……”消了音,意識全無。
這覺好像睡得前所未有的長,間中朦胧聽到過聲音。
“怎麼睡了那麼久?”獨孤棠似乎住進她耳朵裡去了,一聽就知道。
“被人當囚犯長途跋涉近兩個月,身心俱疲,而且還中了蠱毒。”這個聲音有些模糊,但也耳熟。
“你是說蠱毒作祟?但不是有緩解劑嗎?”獨孤棠聲音很沉很沉,似乎有痛。心痛。
“這毒有點奇怪,我查了不少醫書……”
采蘩想聽清怎麼奇怪,甚至翻了個身,然而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睛。
這時,眼睛上卻溫熱的,是獨孤棠的手,還有他的聲音,“好姑娘,累了就别勉qiáng自己。你相公也許沒太大用處,但總期望能讓你依賴一回。你睡着吧,睡踏實睡舒服了,山崩地裂我都守着你,寸步不離。”
獨孤棠是冷的,酷的,多變所以藏了真xingqíng,但此刻心裡對采蘩的柔qíng熔了一身的鐵骨铮然,聽得睡覺的人都要哭了。
采蘩感覺眼角一熱,什麼東西往額角滑去。
“讓你放心睡,竟卻惹哭了你。”他的手掌包着半張妖娆面,“别人當丈夫,越當越神氣,我當你丈夫,越覺自己沒本事。唉——難得靠我一次,行不行?”
行!采蘩心裡說。而且她其實一直靠着他。嘴上說是不指望,嫌棄他武功不好,一有什麼事自己首當其沖的。但要不是仗着他,她才沒那麼勇者無畏呢。在南陳,她戰戰兢兢一步一個腳印得走路,在長安卻是三步并兩步,到今天幾乎是随心所yù的了。憑什麼她敢這麼橫?她本來兩隻腳,還有三對腳加一對螯是他給裝上去的。她不是大女人,是小女人。小女人才這樣,有個厲害的夫君就無法無天。
想到這兒,嘴角就微微翹了起來,然後她感覺他的手指在唇邊摩挲着。有些曆經磨難的粗粝,有些不太熟練的溫柔,這是她的男人。她滿足地舒口氣,又再度昏睡。
再醒,是明亮的chūn光,從車窗半掀的布簾拍進來,落在她眼中。她擡手遮了遮,打了個哈欠,甚至伸了個懶腰。還好,還活着。
沉沉的笑音,是這個世間她最喜歡的人發出,她翻過身來趴着,手肘撐起,眼睛靈動轉一圈,在車的另一角找到他,跟着一起笑,“獨孤棠,又見到你了。”
“不知采蘩姑娘睡得好不好?”他喜歡叫她采蘩姑娘,尤其是心qíng特别特别好的時候,那讓他覺得她在心中獨一無二。
“還行吧。”采蘩手腳并用爬向獨孤棠。
獨孤棠坐靠着,遊蛟在他身側,姿勢孤絕,但這時眼睛裡浮起一層光點,閃着,漸濃漸密。他的身體緊繃起來,他的心跳在加速,他的呼吸悄重悄粗,因為他的妻來到的那個“爬姿”真得很誘人很要命。他若釋放體内的那隻shòu,定要将這姑娘吞得骨頭全蘇,但他的理智勒着他的牙關,告訴他,她現在妖jīng一般妩媚的身體其實弱到不堪一擊,承不住他的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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