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交手
但是,洪正龍并沒有去孫亮吉。他一旦去孫亮吉,就好像兩人是在統一口徑一般。所以,洪正龍堅持住,沒去孫亮吉,果斷地回答蕭峥:“蕭記啊,有!”
洪正龍的回答,倒是出乎蕭峥、何贊的意料之外。蕭峥是親耳聽天王集團董事長羅财廣否認,說根本就沒“天王幫”這回事的!
洪正龍的回答,也讓孫亮吉很是吃驚。他原本以為,洪正龍會找一個巧妙的、模棱兩可的說法,把“天王幫”的事情糊弄過去,可洪正龍非常肯定的承認“有”,這一下不是讓孫亮吉、羅天王難做嗎?接下去怎麼辦,如何解釋“天王幫”沒被鏟除?孫亮吉心頭頓生煩惱,但是孫亮吉也是定力非凡,硬生生沒有表現出自己情緒上的變化,臉上仍帶着微笑,若無其事地穩坐椅中。
蕭峥趁勢問道:“這個‘天王幫’是什麼性質?是不是黑惡勢力?”“黑惡勢力?”洪正龍表現出驚訝的神情,“這倒不是。蕭記,這個我要解釋一下。這個所謂的‘天王幫’,就是一些小年輕,學習香江電影中的那些‘古惑仔’,什麼洪興幫、四海幫、天道盟之類,其實他們哪有那樣的實力,就是鬧着玩的。可能老百姓中,這些小年輕自稱是‘天王幫’,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其實也就是吓唬吓唬人的。真正黑惡勢力性質的‘天王幫’,是不存在的。這一點,蕭記,你可以放心,真要有那樣的勢力,我們肯定也會注意到,并且堅決鏟除!”
孫亮吉終于松了一口氣,别人玩的是“先抑後揚”,可洪正龍玩的是“先揚後抑”呀!先是承認東草有“天王幫”,随後又說這“天王幫”是一幫小年輕叫着玩玩的,并非黑惡勢力。孫亮吉不由感歎這洪正龍套路深啊!他心裡都想笑出來,可照樣還是不動聲色,沒顯露出心裡的高興。
這時候,蕭峥着洪正龍,問道:“洪局長,那麼昨天在市府路上打人、并且砍傷我手臂的,都是小年輕鬧着玩了?東草市的小年輕來真會玩,和洪局長一樣會玩呀!”“蕭記,我有點不太明白,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洪正龍面帶疑惑,瞅着蕭峥,“關于在市府路上砍人的小年輕,都被省公安廳抓捕了,至今也沒有移交給我們!所以,相關情況我們也一無所知。蕭記,我認為,像這樣的事情,省公安廳不一定能查清楚,交給市公安局可能更容易弄清楚情況。”
“我怎麼敢交給市公安局啊?”蕭峥瞪着洪正龍,“要是洪局長把砍人事件當成是小年輕玩耍,把人放了,我這個來的市委記能有什麼辦法?還不是?”蕭峥這話,已經說得相當尖銳。洪正龍抿了下嘴,之前他說“天王幫”是小年輕玩玩的,蕭峥就借用這種說法來攻擊他,洪正龍忽然覺得有些棘手了。洪正龍撇了下嘴巴,說:“蕭記,我們也是初次接觸,我這個人說話有時候可能不是很準确,但是我絕對沒有推脫責任的意思,希望不會給您造成什麼誤會。”
秘長孫亮吉也附和道:“蕭記,洪局長其實工作是非常負責的,關于天王幫的情況,洪局長也一定比較熟悉。昨天打人和砍傷蕭記的,說不定是另一夥人。不妨讓市局參與調查,這樣可以更快地把情況弄清楚。”一旁的省廳何贊道:“昨天那夥人,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不需要市局再參與進來了。但是,其他有一個重要的事情,市局倒是可以快速推進。”
“是什麼事?請何局長吩咐。”洪正龍向何贊,他感覺剛才自己的話,已經得罪了蕭峥,明顯讓蕭峥不高興了。不管怎麼樣,蕭峥目前是市委記,洪正龍要是和蕭峥的關系完全搞毛了,對洪正龍來說,不見得能讨到什麼好處。所以,洪正龍想,要是有什麼無傷大雅的事情可以做一做,以緩和與蕭峥的關系,為自己和他們這一派争取時間和空間,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是這樣,”何贊道,“我們抓獲的那些‘天王幫’,當然這些‘天王幫’可能與洪局長說的,不是同一批人!但是,我們姑且就稱他們為‘天王幫’吧。從審問這些天王幫的過程中,我們得到一些線索,說天王集團的多個餐飲、休閑、娛樂場所都存在黃賭毒的現象。我們認為,東草市公安局可以進行一場突擊行動,進行打擊!要是能有所收獲,今年的治安成效在省裡肯定都能大大的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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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何贊竟然是要他洪正龍,去捅羅天王的老巢!這是要把他當槍使啊!捅羅天王的老巢,可比捅馬蜂窩的後果還要嚴重得多!但是,現在這個消息,是從省廳來的,要是洪正龍完全拒絕,給人的感覺就是他和羅天王是一夥的!洪正龍自然不能給人捏住這樣的把柄,他轉向了市委記蕭峥:“蕭記,不知您是否支持我們開展掃黃打非行動?”蕭峥一笑,點頭道:“我當然支持。昨天的那些‘天王幫’,就自稱是天王集團的人,非常嚣張。當然,開展掃黃打非,我們也不是針對天王集團,我們是針對全市的餐飲休閑娛樂場所!我們要的是整個東草的空氣得到淨化!”
“我明白了,蕭記。”洪正龍又轉向何贊,“何局長,你剛才提供的消息,是代表省廳,還是代表個人?我們都是公安系統,也都知道開展掃黃打非的活動,一定要有依據。我們市局由于沒有審問那些嫌疑人,所以也沒有拿到相關的線索。要是何局長代表省廳,那麼就請省廳相關領導做一個批示,我們就可以立即行動。要是代表個人,那麼我們還要進一步去核實這些線索。”
蕭峥已經意識到,洪正龍跟羅天王肯定私下有關聯,所以才會先否認“天王幫”的存在,再是要什麼掃黃打非的依據等等,說穿了就是不想要對“天王幫”下手。蕭峥正想說,掃黃打非本就是公安的職責所在,還需要什麼依據?!然而,省廳刑偵局長何贊卻先于蕭峥道:“洪局長,我可以僅代表我自己,也可以代表省廳。從剛才洪局長的意思,隻有我代表省廳的時候,洪局長才會立刻采取行動。那我就代表省廳吧,你需要省廳領導批示,也沒有問題,我和分管領導說一下,出一個線索移交單給市局好了。”
何贊回答得如此透徹,洪正龍也沒有辦法了,隻好道:“那就最好不過了。隻要拿到省廳的線索移交單,我再向謝市長彙報一下,應該就能迅速行動。”蕭峥道:“洪局長,你現在就去謝市長那裡一趟,彙報一下這個情況。何局長既然答應了移交線索,應該也會很快,你向謝市長的彙報,宜早不宜遲。别到時候因為一時半會彙報不到,而耽誤了行動。”
洪正龍見蕭峥緊逼于身後,隻好道:“那我現在就去,不知能否馬上約到謝市長。”蕭峥對市委秘長孫亮吉道:“孫秘長,你幫助約一下,就說是我提出的急事。要是謝市長在,你就陪同洪局長一起去彙報一下,把我的想法也對謝市長說一說,市委和市府之間需要充分溝通,孫秘長,你辛苦一下。”
“不辛苦!”孫亮吉道,“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啊。我這就去打電話,并陪同洪局長過去。”蕭峥道:“很好。”
等孫亮吉、洪正龍走了之後,蕭峥道:“何局長,你可能為了我們的事,得罪洪正龍局長了。我很是過意不去啊。”何贊卻道:“我這也是公幹,當初省廳将我派到東草來執行任務,就注定我會得罪東草市局的主要領導!這點心理準備我還是有的。”蕭峥又問:“那麼,洪正龍所要的線索移交單,你能搞到?”何贊道:“這是肯定的,沒問題,我等會打個電話給我們廳長,應該問題不大。”蕭峥點頭道:“這就好。”
孫亮吉、洪正龍從蕭峥辦公室出來,洪正龍側向孫亮吉道:“來,蕭記還是蠻信任你的啊!”孫亮吉微笑着道:“為什麼這麼說?”洪正龍道:“否則也不會派你跟我同去了。派你去的意思,就是讓你代表他市委記嘛!”孫亮吉卻道:“領導的意思,有時候我們猜不透的,領導表現給我們的,有時候也不能全信。”洪正龍又朝孫亮吉了,笑道:“孫秘長說話,現在更加神秘莫測了。”
孫亮吉卻道:“不是我神秘莫測,是當前市裡的局勢異常複雜,必須保持警覺。”洪正龍一邊走,一邊點頭道:“這話不錯。”孫亮吉又輕聲問:“對了,今天洪局長何必一定要讓那個何贊到省廳拿線索移交單呢?這樣你豈不是得罪了他?也讓蕭記猜疑你不想掃黃打非?”
“蕭記怎麼想,我暫且不管。”洪正龍道,“我讓何贊拿來省廳的線索移交單,就是為了留住這個證明。等我們出動之後,要是掃不到黃、打不到非,到時候不是我們的問題,是移交的線索有問題。那樣何贊豈不是也要承擔責任?一個省公安廳的中層,提前也不打個招呼,就到我東草的地盤來抓人,而且還拒絕移交那些人,我能任由他随便在這裡亂搞嘛?”
“哦,原來如此。”孫亮吉道,“洪局長說穿了,我才認識到了洪局長的高明之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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