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笑話,難道陳四公子是刺客喬裝打扮的?”陳衍平素隻看趙媽媽精明能幹,這會兒見這位竟是和那個千戶擰上了,不覺歎為觀止,忖度時間還早,也就抱着手在一旁看熱鬧。到最後,那千戶終于是敗下陣來,無可奈何地放了他進去,隻臨進門時卻緊挨着他後背悄悄添了一句。“四公子說話還請多多思量,别給長公主添亂!”這話是什麼意思?陳衍心中越發犯嘀咕。可是話雖如此,他仍是惦記着安國長公主的情形,再加上哪怕不算羅旭對他的千叮咛萬囑咐,他心裡還有不少疑惑沒處找人商量,于是腳下步子反而更快了。他是安國長公主的開山大弟子也是關門小弟子,再加上趙媽媽的帶領,自然是名正言順地登堂入室。隻一進明間,揭開左邊的銀紅撒花绫面門簾進了碧紗櫥後頭,他就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就隻見安國長公主高卧榻上,另一邊的張铨正在口授什麼,而一旁的高幾後頭,幾個丫頭正運筆如飛,記的卻絲毫不是他滿心以為的安胎等等事宜。“費雨彷,費氏旁支,于淮安府關說人命案三起,收銀八千兩。”“宋祖德,宋一鳴再從弟,占民房十一間,油坊一處……”“盧懷山,宋一鳴門生,六安知府。稅賦私加兩分,借修橋之便搜刮民财……”見陳衍那本來就不小的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安國長公主不禁笑了起來。她招招手把小家夥招了上前,見人呆頭呆腦地仍然在看那邊的張铨,她冷不丁坐直了身子伸出手去搭上了陳衍的肩膀,不過手一縮一翻,就把毫無防備的陳衍直接撂在了地上的腳踏上。“啊……師傅你這是幹什麼!”陳衍一落地就一個縱身跳了起來,臉上滿是緊張,“不是說您又有喜了嗎,您怎麼還這麼不小心,要是傷着碰着……”話還沒說完,陳衍就被一指頭點在了腦門上。安國長公主見這個得意弟子仿佛呆頭鵝似的盯着自己,頓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呆子,你也不想想,你姐姐千辛萬苦方才有了身子,我也是幾十年才生了惠心和灼兒兩個,這會兒一大把年紀再懷一次,這怎麼可能?”“啊,這麼說……這麼說……”安國長公主望着絲毫沒聽見這邊動靜,頭也不回隻顧自說自話的張铨,這才微微一笑:“以為随便來個太醫院的太醫就能讓我言聽計從,那些小人也太小看我了。雖說門前守那麼一堆如狼似虎的家夥,我不好把張大夫請過來,可究竟是不是有身子,家裡有經驗的媽媽總還有。不過是幾味藥調和在一塊的作用而已,以為就能絆得住我和阿铨?”看看自己的師傅,再看看那邊心無旁骛的張铨,陳衍不覺使勁吞了一口唾沫,突然覺得自家幾個人的盤算似乎有些不那麼牢靠。而此前的那些問題,在眼前這光景下似乎都不成為問題了。即便如此,他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有個問題沒忍住。“師傅,這什麼朝鮮和倭國刺客的事是真的?”“是真的,也是假的,隻看到時候出不出事情而已。出了事情,是一種說法;不出事情,又是另一種說法。”安國長公主興緻極好,拉起了陳衍之後,索性就耐心地解釋道,“倭國孤懸海外,乃是一座孤島,要打并不是不能打,但海上風浪等等必須算在内,況且還有蒙元久攻不下的傳說在,所以要打的話,此前的餘孽之說不夠,還需要别的借口。至于朝鮮,雖說原來的王室基本上死得一幹二淨,可他們大臣推舉的那個人皇上不滿意,可剛剛才打過,如今鎮東侯凱旋歸來,先兵後禮,有些借口也得先做足了。至于其他嘛……”安國長公主看着陳衍,卻是再也沒說下去。即便如此,剛剛所說的那些卻已經足夠陳衍消化。于是,他早就把趕緊回去安撫祖母的念頭給抛到了腦後,索性就這麼坐在腳踏上,一面分心聽張铨一條一條說那些東西,一面和安國長公主套話。正因為消息太多腦袋發脹的時候,他就看到趙媽媽再次從外間進了裡屋來。“長公主,晉王殿下來了,說是要見小郡主。”所謂小郡主,整個長公主府裡自然隻有林嬛一個。陳衍想到羅旭交給自己的字條,由此想到了夏公公,又由此想到了晉王,臉色一時間漸漸古怪了起來。安國長公主卻沒注意到這些,莞爾一笑就吩咐道:“他既然這麼說,就把嬛兒帶過去讓他看個夠。”看到趙媽媽問也不問就這麼答應去了,陳衍忍不住在心裡為可憐的晉王掬了一把同情之淚——他可以肯定,安國長公主是說到做到,晉王這一趟是白跑了。于是,當他耐着性子又坐了小半個時辰之後,就隻見趙媽媽笑容滿面地再次進了屋子。“長公主,殿下說,得知您又有了身子,想來問個安再回去。”“我很安好,不勞他費心了。”安國長公主懶洋洋地斜睨了陳衍一眼,突然話鋒一轉道,“這樣,小四在這兒也呆的夠久了,就索性幫我去送他一程好了。”見陳衍一副見了鬼似的表情,她就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語調,“小四,别忘了我從前教給你的道理。趕盡殺絕并不是最佳的解決之道,讓人知難而退才是上上之策。冤有頭債有主,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對頭要一個個地扳倒。這人在這世上,若是一個對頭都沒了,豈不是膩味?”出門的路上,陳衍幾乎是把這話掰碎了仔仔細細地琢磨,因此見到晉王時不免有些心不在焉。即便如此,當他恍然回神發現晉王那微妙的表情時,仍是立刻換上了笑容可掬的表情。“陳衍,九姑姑還真是對你另眼相看,這時候竟然還有空見你。”晉王被晾在外頭和完全無視自己的女兒相處了大半個時辰,心裡自然憋氣,說出來的話自然有些硬梆梆的。見陳衍絲毫不以為意,他輕哼了一聲,正打算再添上一兩句警告警告陳衍,卻不防對面這少年郎陡然靠近了兩步,臉上神秘兮兮的,嘴裡竟是迸出了一番讓他心跳不已的話來。“殿下可知道一件奇事?今早上定府大街我家裡也有人發現後院裡有人投石送信,字字句句全都是毀謗我三叔的。哎,雖說我和三叔不親近,可這也未免太小看人了,所以我把東西直接交給了那個領兵前來護持的千戶。哎,我出來的時候,他把手下那些兵猶如篩沙子一般篩了一遍,也不知道誰會倒黴。眼下查不出來也就算了,可日子還長着,萬一上頭誰要立靶子嚴嚴實實篩查一遍,指不定有誰供出什麼來。”“供出什麼?笑話,難道還能供出本王來?”陳衍本是随口說說詐一詐晉王,可當發現晉王竟是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一下子攬在自己身上,他少不得似笑非笑地看着晉王。見這一位立刻覺察到了口誤,他就打了個哈哈,渾然沒事人似的一路送着晉王出去,口中還說着亂七八糟無關緊要的事。直到眼看人上了大轎要走,他正要轉身,突然背後又傳來了晉王的叫聲。“陳衍,既是順路,你不如和本王一起走!”“多謝殿下,不過我要到鏡園去瞧姐姐。”眼見陳衍竟然一口拒絕了自己,晉王頓時面色一沉,随即就強笑道:“這四面的要緊府邸父皇都派了人看守,鏡園怕不是那麼好進的。橫豎本王沒事,陪你走一遭如何?”離間(六)鏡園西角門,陳衍抱着雙手似笑非笑地站在那裡,仿佛是看好戲似的看着那一隊軍士攔着晉王。雖說他之前說到這兒來不過是一句托詞,本身就不認為人家會放自己進去,可是看着這位自視極高的皇子親王吃癟,他自然覺得心底說不出的暢快。直到戲瞧夠了,一陣陣冷風吹得身上涼飕飕的,他這才慢吞吞地上了前去。“殿下,算了,他們也是職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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