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甯府中鼓響弦拉,大紅綢子披挂,彩燈高懸,紅燭高燒,傅秋芳被八擡大轎迎娶進門來。
賈蓉笑嘻嘻掀了蓋頭,新娘子快速瞥了一眼賈蓉便含羞低下頭去,賈蓉隻管一樣樣按照喜娘的要求做了,待新娘子開始坐帳,便自己跑到外面來與賈薔閑聊。
賈薔遞給賈蓉一杯茶笑問道:“新娘子漂亮嗎?”
賈蓉喝了口茶笑道:“也就那樣,我看還沒有我二姨兒三姨兒好看,虧她哥哥還把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
賈薔呵呵一笑道:“這有什麼,日後納幾個漂亮的就是,隻要新娘子不是個河東獅就好。”
“河東獅還不至于。”賈蓉嘻嘻笑道,“有幾個女人能像琏二嬸子那樣,可憐的琏二叔,多看丫頭兩眼都不行。”
賈薔也嘻嘻笑道:“誰說不是,琏二叔一見了琏二嬸子便矮了半截,恐怕是夫綱難振喽。”
“诶,你看那邊,瑞大叔那賊眉鼠眼的樣子。”賈蓉拿胳膊肘怼了怼賈薔悄聲道。
賈薔順着賈蓉的目光扭頭看去,隻見代儒的孫子賈瑞正偷偷瞄着不遠處幾個穿紅着綠的丫頭傻笑。
賈薔便撇嘴笑道:“他呀,也就能趁這時候看看,還不能被他爺爺發現,不然又得挨闆子了。”
“走,咱們逗逗他去。”賈蓉笑道,賈薔一笑,便也起身跟着賈蓉去了。
再說賈珠這邊,一行人很快便登上海船,一路走走停停,有大碼頭停靠的地方,便會下船去采買些淡水、菜蔬、果品等物上船,除了幾個丫頭婆子暈船厲害一些,其他人很快便适應了海上的颠簸與風浪。
尤其是鳳姐兒,一點都不怕,還總想到甲闆上去吹風看海,賈琏不願意鳳姐兒被那些船夫看見,左攔着右攔着的,也攔不住鳳奶奶那顆向往大海的心,氣的賈琏臉都青了。
賈珠看着隻覺得好笑,便命人做了幾頂圍帽來讓鳳姐兒、可卿等人戴在頭上,這樣她們便能時常到甲闆上來透氣散悶,而不必擔心自己的容貌被那些外男看了去。
其實賈珠本人根本不在意這些,前世哪個女人不是大搖大擺走在街上,被人看見能怎麼樣呀,别說臉了,就是露胳膊露腿也是常事。更何況他們這條船上隻有他與賈家的主仆人等,其他的馮紫英、柳湘蓮等人都在另外的船上。
可這裡不行啊,别說出身高貴的奶奶小姐了,便是有頭有臉的大丫頭也不能輕易的抛頭露面。就像可卿,即便賈珠讓她到甲闆上去,她也不肯,隻帶着寶珠瑞珠兩個躲在艙室裡面,從小窗戶那往外看看,直到圍帽做出來,戴上了,才肯與鳳姐兒兩個一起出來看看海景。
賈珠特命人在甲闆上擺上桌椅,燒了茶,擺上些果子點心等吃食,讓她們兩個坐着邊喝茶邊吹吹海風,自己則與賈琏在一旁坐着相陪。
鳳姐兒便笑道:“到底是珠大哥哥想的周到,還準備了這些東西,若隻是我們二爺,才不肯讓我這樣坐在甲闆上呢,早把我攆回船艙裡了。”
賈珠笑道:“這有什麼,不過是在外面坐坐,等鳳妹妹到外番的地界就知道了,外番的女子是可以在街上走動的,而且外番互相交往談事的時候還喜歡帶着女眷一起出席,一起跳舞,一起交談,一起吃喝。”
“雖然外番女子也受到很多的限制,但要比咱們大虞的女子稍微寬松些,某種特殊情況下,還可能出現女伯爵、女王這樣的人物呢。”
“真的嗎?”鳳姐兒與可卿都睜大了眼睛,旁邊陪侍的平兒等幾個丫頭也吃驚的盯着賈珠,就連賈琏也張着嘴看着賈珠。
“你,你說什麼?還一起跳舞?跳什麼舞?”賈琏有些結巴的道。
賈珠哪知道這時候歐洲人跳什麼舞啊,反正無外乎是一群人摟着跳來跳去的呗,見衆人都看着自己便笑道:“應該是一男一女互相抓着手、摟着腰随着音樂翩翩起舞吧,一對一對的一起跳舞。”
這篇話一說出來,在場的女人們都紅了臉,低了頭讪讪的笑着,隻鳳姐兒呸了一聲道:“珠大哥哥是哄人的吧,哪裡會有這樣的事,光天化日的,羞也羞死了。”
“真不是哄你們。”賈珠輕笑道,“你們到時就知道了,看見了也要淡定些,不要吓得叫出聲來。”
“看什麼看,不許看。”賈琏瞪着鳳姐兒道,“那樣的地方可不許你去,不許看那些外國人,也不許那些外國人看你。”
鳳姐兒撇嘴嗯了一聲,又好奇的問賈珠道:“那些外國人的頭發真的是紅的?眼睛是藍的?”
賈珠笑道:“他們的頭發有很多顔色,有紅的、黃的、棕色的各種深淺不一,也有黑色的,眼睛也不一樣,有的是藍色的,有的是綠色的,也有棕色和黑色的,這個等到了廣州就能看到了,那邊有很多西洋來的人。”
鳳姐兒聽了便猛地一拍腦門笑道:“倒是我忘了,我記得曾經在那西洋的琺琅煙盒子裡見過有畫的黃頭發的美人,肋下還生着雙翅,難不成外國的女人是長翅膀的嗎?”
賈珠聽了不由笑道:“哪裡長什麼翅膀,又不是妖怪,那種畫的長翅膀的人是西洋人所說的天使,也就是天上的神仙,有男的也有女的,還有的是小嬰兒,西洋人認為他們的老天爺派來的使者是有翅膀的。”
“是這樣啊。”鳳姐兒恍然大悟道,他們的神仙倒有趣,不能騰雲駕霧,還得靠翅膀飛,和咱們的雷公老爺倒有點像。”
賈珠點點頭道:“大概差不多吧,等你以後見得多了,就見怪不怪了,等咱們到了廣州,與各種外國人打過交道,慢慢習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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