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用道德來進行社會存在制約的光明社會。一個人的社會存在性有時會比他是否犯了法還要重要。違反人類社會制定的道德底線,則代表失去了社會存在性。他們會被排擠到人際邊緣,永遠不可能得到原諒。
換句話說,我自己願意抛棄家人與他逃亡,和我被他脅持着逃亡,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性質。
“你說出它,就真的回不去了。”
有個詞叫“天性涼薄”。
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意家庭和家人,在意自己的社會存在性。每個人都是一座不對外開放的孤島,你隻能用望遠鏡看見它外面毫無異常的的森林,卻看不到島上的沼澤。
有的人就是不會在乎,也學不會在乎這些。我不讨厭我的父母,但我并不會在意自己離開他們多久。高中組織學農,要到農場住兩周。大部分同學都是第一次離家過夜,晚上想辦法躲開老師查房,用手機偷偷給家裡打電話。他們問我,戴雪明,你沒帶手機嗎?你不給家裡打電話嗎?
但我是真的沒覺得想家。我在國外讀了幾年的大學,從未體驗過思鄉的感情。
許駝對我的評價其實是對的,如果不是出生在一個安穩而平凡的家庭裡,我也許天生就會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我的父母用愛将我糾正了,留住了,然而極限也僅止步于此。
我會覺得這個人美、那個人醜、貓很可愛。
可我從不覺得他們有什麼值得我留意的。
我隻覺得人間吵鬧。
亡瘾就像我的美沙酮,它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将我的情感阈值提到極高,以至于我無法對興奮阈值低于它的人事物再有什麼情感波動。
除了和許駝走,我沒有辦法。他就是我的禁藥,我已經成瘾了。
“……帶我走吧。”我說,“我什麼都不要,帶我走吧。”
我喜歡和他走在一起,走在傍晚的街道上,那時候我剛工作,買了個藍牙耳機,走在一起時我們各戴一個耳機,耳機線讓我們不能離開太遠。我每次聽見OW的《loseit》,都會偷偷瞄他。
他會對這首歌有反應嗎?因為這首歌很像我們,兩個被耳機線連接的、怪異走在一起的人。
可他毫無反應。我以為他聽不懂英語。後來夏墨說,他們在美國待過幾年。許駝是聽得懂那首簡單的歌詞的。
此刻,許駝看着我。他黑色的眼睛裡仿佛有交纏的海藻在黑海裡沉浮。
他看了我很久。
“我記得你很喜歡那首歌。”他說。
我愣住了。
他哼唱了幾句:“就是這首。我不知道它叫什麼,以前你手機裡總是放它。”
許駝揉了揉我的頭發,他說,你應該那時候就知道,我們的結局就像歌詞裡說的那樣,遲早是要分開的。
“阿姨是個很好的人,我住在你家那麼久,她就像對待自己的另一個孩子那樣照顧我。周先生也是個好人,雖然脾氣有些急,但他一直都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他說,“我不忍心将你從他們身邊永遠帶走。”
夕陽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那是天光漸暗、路燈未亮的間隙,我們在樹後的陰影中盤踞,誰也不知道下一步的方向。
“永遠不知道孩子身在何方,這種煎熬太慘痛了。”黑暗中,我聽見他低聲說。
路燈閃了閃,次第亮起。燈光下,我的脖頸前多了一抹刀光。
“——這件事我很多年前就該做。”許駝握着刀,将它緊壓在我的頸側,“我不該把你留到今天。就像養貓,養出感情了,丢掉它的時候就會不忍心了。長痛不如短痛,不如把你的屍體留給他們,讓他們心裡有着落。”
也好。
我靠着牆,感受刀刃劃破皮膚,溫熱的血流淌而下。他的動作很熟練,割破皮膚,刀尖轉向改為刺下,可以精準切斷頸動脈。
我連痛苦都沒有覺察到,血液的潤滑讓刀刃的通行如同光滑的蛇遊,避開那些令人痛苦的部位。
附近有出來散步的居民,有下班的白領,有放學的孩子。他們中,偶爾有人會注意小樹林後的兩個人影,但誰都沒有好奇。我們之間太平靜了,平靜得像是在道路兩側互道離别。
緊接着,刀刃猛地動了——一陣劇痛,我捂着傷口蹲坐在地上。淌出的鮮血從指縫間逃竄出來,染紅我的衣服。
他拔出了刀,沒有刺進去。
許駝丢下刀,靠在樹幹上,低聲罵了很久。旋即,他在我面前蹲下,伸手替我止血,嘴裡依舊罵個不停。
“我拿你沒辦法了。”他咬牙切齒,“真的沒辦法了。走吧,我帶你走,我們再也不回來。”
他抱住我,抱得很緊很緊。
我們都知道,我們隻有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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