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挑的能不喜歡嗎?”門被自己反鎖,窗簾也拉了,老三站着脫牛仔褲,銅扣、拉鍊、褪到膝蓋,伸手要東西,“給我試試。”
楊光卻不敢往前走了,三哥的腿,那麼長,那麼直。特别長,從這兒都那兒都是腿,腰以下都是腿,還穿了一雙帶蕾絲的吊帶襪,在牛仔褲裡頭穿着呢,現在一脫全讓他看見了。
“給……”楊光真的怕他,轉過身,把口袋往後伸,“我不看。”
“都是男的你怕什麼?”老三踮着腳尖試地上的鞋,穿上比楊光還高大半頭,氣勢壓過去,像欺負小弟弟。
楊光慢慢轉過去遞衣服,被紀雨石親過的腮幫子紅得像西紅柿炒蛋,還不死心地解釋:“我怕你這樣兒……我看你腿了,是我占你便宜。”
老三很看不起老幺這幅樣子,沒見過世面一樣,初見時倆人還鬧過誤會。“别逗了,就你?毛都沒長齊還敢占我便宜?”
淨身高比楊光還高一丢丢,再穿9厘米的細高跟鞋,顯得腿那麼長,那麼長……膝蓋骨那麼一丢丢,筆直筆直的。
楊光本來膽子也不大,從上學時候起就是個随大流的人。要不然高三也不會被同班叫去萬甯橋上打架了。别過臉去,從來不敢叫三哥名字。
“我不敢,三哥你誤會我了,衣裳合适嗎?”他猜可能買大了,“我哥知道我要買東西,北海道幹脆都不去了,陪我飛回的東京。要不都買不着。”
挺想讓老三知道自己為了他的衣服費了些波折。
“嗯,謝了啊,錢不少你的。”老三才懶得誤會他,慫樣兒,說句話都不敢大聲。裙子是自己挑的,說是女仆裝,可穿他身上就不像。不乖、不可愛、不安分,像個特務假扮的仆人,随時能從裙罩裡抽出一把匕首來。
“你看一眼,是不是買大了?”老三系好胸口的皮質細帶,大開領的宮廷胸花,撲在一片平平的皮肉上,“诶你回頭看一眼,大了我好找裁縫改去!”
楊光這才敢回頭,臉蛋被人扇了巴掌似的,差不多那麼紅。上回看老三穿女人鞋,他還躲在上鋪的簾子後頭,沒有下地,所以沒什麼太大的感覺。現在倆人都在地上立着,楊光這才發覺這種鞋的可怕,把人一下拉到那麼高,顯得又厲害又挺拔。
怪不得女生都愛穿,真提氣。
“三哥你……比我高這麼多啊。”楊光很容易就自卑,注意力好不容易挪到衣服上去。其實叫他看也是白費功夫,他都沒怎麼和女生好好說過話,根本不懂如此複雜的裙子到底哪裡不合适。
“我讓你看裙子大小松緊,誰讓你看我高不高了。”老三盯緊他太陽穴的小疤瘌,特别淺,好像誰拿筆輕輕畫了個對勾,“你覺得腰這塊兒……勒緊好看,還是這麼松開了好看?”
楊光想繞着人看一圈,走到背後,又兩步邁回正面。“三哥這裙子後背開那、那麼大啊……”
買的時候也沒仔細看,這會兒吓死他了。
“也不算很大,這都是給小姑娘穿的,隻不過……”老三往上提裙子,露出挂着吊帶扣的白腿,“隻不過日本那地方,呵,女裝大佬多得是,秋葉原是禦宅族和ACG天堂,才有賣男人号碼的。這裙子要是小姑娘穿絕對露不出這麼多……到底緊了好看還是松了好看啊?”
楊光模棱兩可地說:“都挺好看。”
老三看不上他慫,更看不上他摳門兒,最看不上他不敢說話。永遠一副和事佬做派,讓他選擇能要他命。“緊,還是松,想好了說。不說清楚這個月你别想玩兒遊戲機。”
“我說還不行嘛……”楊光有種大學真可怕、我想回家找哥找嫂子的心情,“緊點兒,緊點兒好看,顯得你……”
“顯得我怎麼着?”老三試着走一走,筷子細的鞋跟兒在他腳下穩穩的,一看就很有經驗。
“顯得你像個……蜘蛛,有一種蜘蛛就這樣,腰特别細,腿特别長。”楊光數學不行,語文也不行,詞彙量有限,開始想說像個沙漏,可沙漏沒有腿,“而且……诶呦!三哥你打我?”
老三從他後頭就是一拳,捶在屁股上。知道這倒黴孩子去年開了刀,腦袋不能碰,連他上半身都不敢打。“不會說話就别說,嘴笨死了。吃飽了沒有?”
楊光剛過18,新陳代謝旺盛,一個素菜和三兩米飯吃完和沒吃差不多。“還行。”
“你别老說還行啊,說準話。”老三背着手,解裙子繃緊的拉鍊扣,“幫我解一下,老大老二他們不回來,一會兒帶你吃涮羊肉去。”
楊光又咽了一口唾沫,在日本一日三餐清湯挂水,要不就是生魚懷石,真的挺惦記那口味道。“三哥……”可他的手又猶豫了,“我手笨,你這個扣子……是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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