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榮勃然大怒:“咱家沒有!你、你再信口開河,咱家就……”
“就怎樣?”肖晔咄咄逼人地打斷他,“就告訴陛下,是你串聯外臣陷害永甯侯府滿門,還是告訴陛下,當年是你給外臣通風報信,又指使小内監在三殿下的飲食中下毒,不料誤中副車,反而害了四殿下!”
他語氣越來越嚴厲,猶如驚雷直落而下,閃電猝不及防地撕裂黑暗,将那些本應掩埋地下、已經無人問津的血色照得一清二楚!
李之榮臉色煞白,口中喃喃道:“你……你胡說!你沒有證據!”
“有些事,當時看或許毫無痕迹,但是多年後回味,當初沒留意的痕迹就會浮出水面,”肖晔壓低話音,一字一頓,“那姓卓的小内監雖然自盡,卻還有父母兄弟,我已命人查了,這家人出身貧寒,唯一的指望就是送入宮中的小兒子。誰知兒子死了,他們竟也不怎麼落魄,反而住着三進的宅院,家裡還有幾十畝良田——而這些,都是李公公特意‘看顧’的!”
李之榮:“我、我隻是……”
“李公公是想說,你隻是可憐那小内監一家?”肖晔譏诮地看着他,“可卑職也查了,當初四殿下所中之毒名為‘流火’,配制所需的一味藥材來自南邊,十分稀罕,絕非一個小太監能拿到的……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以為當今想不明白?”
李志榮瞳孔驟縮,終于流露出尖銳的恐懼。
“陛下當年隐忍不發,是因為這事明擺着有世家牽扯進來,徹查下去勢必牽連前朝,到時政局動蕩,非國朝之福——但這絕不意味着他對此事漠不關心!”肖晔字句誅心,“陛下為人,李公公應該清楚,要定你的罪并不難,隻需将小卓子一家的口供連着地契田契一并呈上,就能叫當今深信不疑,到時會怎樣……李公公跟随陛下多年,不妨猜一猜?”
李之榮不敢猜,他知道肖晔并非危言聳聽,一旦錦衣衛将這些東西呈上去,哪怕不是鐵證如山,嘉德帝也會在心裡信了他的罪狀。這是所有上位者的通病,甯殺錯不放過,或許有個别聖主心胸寬廣,但絕不包括當今聖上。
真到了這一步,李之榮勢必要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的身闆,承受一國之君無邊無際的怒火!
“你、你不能……”李之榮不僅手指發顫,腿肚子也在打戰,他萬萬沒想到,多年前一個微乎其微的破綻竟會成為緻命的把柄,“你這是……這是陷害忠良!”
“你也算忠良?”肖晔嗤之以鼻,“四殿下是怎麼死的?永甯老侯爺是怎麼死的?你欠下的血債,以為能逃得掉?”
诏獄光線幽暗,哪怕是大白天,依然透着森森鬼氣。肖晔猛地擡起手,猝不及防地指向老太監身後,語氣急促又尖銳:“快看!那是誰?是誰來找你索命了!”
李之榮不信鬼神,他做下這麼多虧心事,倘若真有報應一說,早該被閻王爺招去了。可也許是肖晔的語氣太凄厲,也或許是诏獄陰氣重,叫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懼意,那一瞬,李之榮居然被迷惑了,顫巍巍地扭過頭……
就見一個本該入了土的人轉過拐角,一步一步踱到近前,面孔尚且隐在暗影裡,利如鷹隼的眸子卻已鎖定他。
刹那間,李之榮肝膽俱裂,血色盡無的嘴唇顫抖半晌,終于發出一聲凄厲到幾乎變了聲的慘叫!
半個時辰後,客串“鬼魂”的楊桢面無表情地轉出牢房,和洛姝擦肩而過時,他手腕一振,将一卷險些捏碎了的供紙丢進三殿下懷裡。
洛姝展開潔白的廣袖,絲毫不忌諱供紙上的血迹,展開掃了眼,描摹細緻的柳葉長眉蜷蹙如珠:“單憑這份口供,想替永甯侯府翻案怕是還不夠。”
楊桢已經越過洛姝,聲音從她背後傳來:“我知道……但是有了這根線頭,就能拔出蘿蔔帶出泥。”
洛姝面露沉吟:“可是父皇當年能為大局壓下四妹的死因,今天就能為了□□,置永甯侯府的冤情于不顧。”
楊桢腳步倏頓,回頭看向她:“你會給他這個機會嗎?”
洛姝詫異回望,兩人的目光在陰暗的诏獄中相遇,仿佛刀鋒砥砺相撞,火光一蹴而就,照亮了橫亘千裡的裂痕。
那是楊桢一度以為彌合如初,卻随着相識相知越發明顯、終至無法回避的隔閡。
“你一早猜到四殿下亡故的真相,也清楚李之榮與外朝的聯系,卻一直放任自流……因為你明白,李之榮勾結的是一隻龐然大物,牽一發,撼動的是我大秦朝堂,所以你要留着這枚棋子,直到你有足夠的把握将這隻龐然大物連根拔起。”
楊桢直定定地看着洛姝,這一刻,他思維敏捷的與當初那個棒槌判若兩人:“你等了這麼久,不惜眼睜睜地看着我父親血濺朝堂,終于等到了這個契機——若非有足夠的把握,你又怎麼舍得動李之榮這根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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