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曠雲下意識地抿了抿嘴唇,好半天才低聲道:“你打算怎麼辦?”
江晚照幹脆道:“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丁曠雲微微歎了口氣,要不是甬道狹窄轉不開身,甚至想回過頭,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
這條甬道比先前短得多,沒多久就到了頭,盡頭處居然也沒石門把守,一馬平川地進了石室——刹那間,從在前開路的丁曠雲,到最後跟進來的徐恩允,都短暫地愣住了。
他們先前就覺得這處地下石窟規模龐大,遠非尋常的藏寶地洞可比,直到這一刻,才算印證了心頭猜想。
眼前的石室……不,這麼說并不準确,它其實更像是供奉先王的享殿,雖然乍一看十分簡陋,不過面闊五間、進深三間,說是陵寝享殿,稍有底蘊的大戶人家正堂也不過如此。但是仔細推敲就能發現,每一處細節都極盡雕琢——台基是厚重端方的漢白玉,棟梁廊柱是千年不腐的金絲楠木,兩側各立着一盞青銅燭燈,燈架上雕了九十九頭鳳凰,每一頭口中都銜着一串曆久彌新的長明燈。
江晚照将塵封的門戶推開一條縫,打眼一掃,微微露出詫異:“奇怪……”
丁曠雲:“怎麼了?”
“那外頭的台基巍峨恢宏,裡頭的布置……卻完全不是一回事,”江晚照索性将享殿大門完全打開,“你看……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江南杏花林畔的聽雨草廬。”
丁曠雲探頭看了眼,發現确如江晚照所言,殿内布置頗為簡素……或者說,甚是家常:梅花桌上立着溫酒的小爐,南窗下挂着聽風的鈴铛,就連床前也懸着雕花镂空的熏香繡球,若是再添一對情意綿綿的男女主人,便是足可落筆畫卷的“歲月靜好”。
然而殿内既無神像,也沒靈牌,隻有正堂上懸着一幅墨寶手書,赫然是力透紙背的:山河永寂!
丁曠雲突然醒悟:“我知道了……這裡應該是武靖公為昭明女帝立的享殿!”
江晚照一愣:“什麼?”
“你看那堂上的手書,”丁曠雲悄聲道,“如果我沒認錯,那應該是武靖公的親筆!”
江晚照睜大眼,半晌才反應過來:“你是說……昭明聖祖的夫君、武靖公聶珣?”
丁曠雲點點頭。
他倆并肩站在享殿門口,借着長明燈一點微弱而綿延不絕的光亮,擡頭瞻仰武靖公的親筆。江晚照或許不清楚,丁曠雲卻心知肚明——武靖公半生殺伐,晚年卻長居杏花煙雨的江南水鄉,又有昭明女帝相伴,天長日久、潛移默化,筆迹也好、性情也罷,都圓融了許多。
而眼前這幅字卻是鋒芒畢露,一筆一劃無不透着無處發洩的淩厲,恨天不公的悲憤與戾氣呼之欲出。
丁曠雲微微歎了口氣:“看來當年昭明聖祖與武靖公雙雙離世的傳聞确實是假的——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昭明女帝先行離世,武靖公悲恸之下,攜聖祖金軀遠走南洋,又在此為聖祖立陵,隻盼與昭明聖祖地下相聚,重續前緣。”
江晚照擡頭看着堂上的“山河永寂”四個大字,隻覺得心底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被深深刺中,說不出是感慨還是欣羨。
人生如逆旅,光陰似流水,世間繁華已過百年,而這小小的地下享殿卻是凝固了時光,一飲一啄皆是舊日面貌。
隻可惜,舊居不改,人事已非。
即便是戎馬一生的前朝武靖公,也隻能在昔年舊夢中尋見魂之歸處。
江晚照一步踏進去,就像錯入了旁人的夢境,在昭明女帝與武靖公橫跨生死的深情間兜轉過一遭,竟然有落淚的沖動。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從旁人的情深似海中抽身而出,不着痕迹地抹了把眼角,輕聲問道:“昭明聖祖功勳卓著,完全可以在帝都左近修建陵寝,為什麼要兜這麼大一圈,跑到這南洋小島上隐姓埋名?”
丁曠雲揉了揉額角,神色越發黯然。
第112章選擇
“昭明聖祖是馬背上打下的江山,習慣了東奔西走、四處征戰,帝都皇城雖然繁華富麗,于她而言卻太過逼仄,也難怪聖祖平定山河後,一年中倒有大半年在外奔波,”丁曠雲萬般感慨地說道,“當年武靖公攜聖祖金軀遠下南洋,熙元帝不是沒有察覺,隻是他太了解親娘的脾氣,不願将她困于帝陵之中,才任由武靖公将其帶走。”
這理由也說得過去,然而江晚照總覺得個中内情沒那麼簡單:“隻是因為這樣?可中原之大、河山千萬,就找不出一處能讓聖祖安心長眠的所在嗎?”
丁曠雲歎了口氣:“你應該聽說過,昭明聖祖原是大晉舊臣,她當年……其實是逼宮上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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