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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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知道，相對于你們這麼多年的照顧和關愛，我的幾句謝一點分量都沒有，大概也隻會讓你心煩。&rdo;孟缇苦笑垂下眼，眼睫微微閃動。&ldo;關于你的身世，我一直不覺得可以瞞着你一輩子，你遲早有一天會想起來。藏得再好也有被揭露的一天，這十幾年，我們編了太多謊話，&rdo;孟徵疲憊地搖了搖頭，揉了揉緊梆梆額角，&ldo;但我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rdo;他想起幾個月前自己接到鄭憲文那個電話的情形。鄭憲文是做了十餘天的思想建設才打出了這個電話，但還是有些不論怎麼掩飾也去不掉的緊張和憂心；而一向以敏捷聰明著稱的他愣了足足三十秒才反應過來，還是不能置信。&ldo;你沒有看錯？照片上的女孩真的是孟缇？&rdo;鄭憲文聲音很苦澀，&ldo;我不會拿這件事開玩笑。孟大哥，我這段時間都在調查，不會有錯。我看到照片了，那個女孩子的确是孟缇小時候的模樣。照片後面還寫她那時候的名字，趙知予。這個名字我不論如何都不會記錯。&rdo;&ldo;她之前叫趙知予？&rdo;孟徵有些焦躁，把手裡的筆拍到桌上，&ldo;啪&rdo;的一聲後，&ldo;你怎麼知道？你不會弄錯？當年不論在醫院還是在我們家，一句話都不肯說。&rdo;&ldo;當年的事情，我有所隐瞞，&rdo;鄭憲文沉默片刻，&ldo;她的确一直沒有說話，但跟我說過她的名字……就是那天下午，我們鬧得太過火，她就出事了……後來她失憶了，我覺得更沒有告訴你們的必要，她沒有必要想起以往。&rdo;孟徵内心就要起火了，還是凝着眉頭，&ldo;鄭憲文，你還有什麼事情沒說？&rdo;&ldo;她跟我說過，她有一個哥哥，現在想起來，應該是趙初年，&rdo;鄭憲文沉沉開口，那些懊悔和抑郁一點沒有藏，&ldo;可惜我當時沒有多留一個心眼，問問她哥哥的名字。不然趙初年忽然出現時，也可以更小心一些。&rdo;下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了進來。孟缇看着自己握成拳的手背，因為用力，皮膚繃緊而愈發薄了，隐約可見青色的血管，她忽然就很想隔開自己的某條血管看一看，确認流淌在裡面的血液顔色。孟缇沉默了一會，才說：&ldo;我很震驚，到現在還是很震驚。哥，你說得大概沒錯。我的确不是全部忘記，隻是不願意想起來。我自己願意生活在謊言中，跟誰都沒有關系。&rdo;跟孟缇的交談很累，孟徵能搞定複雜的方程，對面前的女孩還是覺得無力。他不動聲色呼出一口氣來。他定了回程的機票，大概一個小時後就起飛，他飛越半個地球，轉機三次，隻是來機場跟她說這席話而已。&ldo;這不是你的責任，你那時候太小了，&rdo;孟徵說，&ldo;是我們對你的誤導。&rdo;兩個人很長時間沒有說話，這樣的安靜中，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和折磨，兩個人都在考量。孟缇沒話找話，&ldo;哥哥，你餓了沒有？&rdo;&ldo;不餓，我在飛機上吃過了。&rdo;&ldo;因為我的任性，讓你跑了這麼遠。&rdo;&ldo;這不是在電話可以說清楚的事情，爸媽身體不好，長途飛行太疲倦。他們很想來看看你，又擔心見到你不知道說什麼，你嫂子更不能出遠門。&rdo;&ldo;……爸媽，&rdo;孟缇頓了頓，這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不是假的，她輕聲問，&ldo;身體還好嗎？還有嫂子和以和。&rdo;&ldo;還好，隻是擔心你。&rdo;孟缇眼眶發酸，嗓子被噎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垂着頭，把手裡的袋子放到他身邊。她到哈格爾後，因為還有一段時間飛機才降落，在機場附近的商店買了些當地的特産，那袋子一直被她抓在手裡，此時才想起遞了過去。&ldo;我買了一點東西，都是特産，你帶回去吧，&rdo;孟缇勉強擠出個笑，&ldo;我在北疆真的挺好，生活也很習慣，東西都很好吃，人也慢慢熟悉了。&rdo;孟徵看了眼袋子裡的東西，無不包裝精美，大概她花了很多時間和心血挑選的。他痛心地沉下眼思考片刻，打開公文包，取出一張銀行卡給她。&ldo;憲文說，家裡的卡你一張都沒有帶走，是不是？&rdo;孟缇本來就不認為這件事情瞞得住，隻是無聲地點頭，又無聲地将卡推了回去。原以為孟徵會生氣，但他沒有，他郁結的眉心又郁結了一點，收回了卡。&ldo;我猜你大概想起了很多事情，所以要跟我們劃清關系，&rdo;孟徵坐姿不變，語速卻變慢了，&ldo;而劃清關系，首先從金錢上開始清算，這是正常的思路。阿缇，如果你責怪我們甚至憎恨，我都能夠理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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