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黃夫婦出了屋子,楊易以主人的身份請上官落座,兩個小馬紮,一人一個,也不分主客尊卑。中間是個小矮桌,水碗和一個黑褐色茶壺就放在上面。
楊易掃了一眼屋裡,除了幾個土壇子和牆上挂着幾件物件,不見有其他家具,問道:“上官姑娘,覺得這裡如何?”
上官海棠臉上沒有其他變化,平淡的道:“村裡有地耕種,百姓不愁溫飽,環境清幽,村民良善,是個不錯的地方。”
楊易暗中歎了口氣,算是問道于盲了,古人和自己的看法完全不同。或者在她眼中,這些種種業已為常,并未覺得不對。
“來,喝口水。”楊易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端起水碗幹了一碗涼水,上官也禮貌的抿了一口。
她似乎有些潔癖,土碗上附有黑斑,那是用得過久,又經過煙熏火燎形成的,讓她微感不适,眉頭不經意的皺了一下,但依然将那碗她不是很放心的涼水喝進口中。
這是個性格直爽不下于大好男兒的女子,并未扭捏作态。
“上官姑娘似乎對那個琉璃作坊有興趣?”
上官聽了此言,苦笑搖頭,“誰會對源源不斷制造出來的财富沒興趣呢?”
楊易哈哈一笑,這話說的是,“不過上官姑娘想要這些琉璃,得花一筆大價錢才行。”
“哦?”上官眉頭一挑,“不過就一個作坊能花多大價錢?”
楊易搖頭,“一個作坊确實不值幾個錢,但是一門成熟的工藝卻是價值連城。”
誰賣東西隻賣那幾口窖子?土窖子能值幾個錢,一條成熟的生産線才值錢,一門有前途的生意才值錢,專利授權和專利轉賣才值錢。
“楊公子此話何意?”上官有些不解,對她而言,買了工坊,連同做工師傅一同收買,那制作琉璃之法不就是自己的嗎,怎地還有别的說法不成?
琉璃值錢,她不過要多花一筆,可也不至于賣出天價。
楊易清楚古人沒有專利一說,各家家傳手藝都嚴嚴實實的握在手中,不透露半點痕迹。以至于到了傳男不傳女,口口相傳的地步,這也是很多古代工藝失傳的原因。不過,這不是楊易做生意的辦法,他買的不是幾口窖子、幾個師傅。
他甚至連那幾口窖子和那幾個師傅都不想賣,他要賣的是一門生意。這個道理上官海棠不懂,如果是萬三千,他可能會理解。
“上官姑娘是覺得,你買了這家工坊,連同師傅一同收買,那麼這門生意就在自己手中?”
“正是如此!”上官确定非常的道,自信如常。
“那麼我呢?”楊易反問,“這門工藝是我做出來的,我能賣給你,同樣能賣給别人。即便上官你給我一筆封口費,但師傅們為了自己的工作,為了子孫後代有口飯吃,也會聯起手來,對工藝制作閉口不談,對工坊也嚴防死守。幾口窖子又能制作出多少琉璃?能賣到哪裡去,金陵,還是京都?”
“幾口窖子的産量,和一門能賣遍全國,甚至全世界的生意,上官姑娘,你覺得哪個更好?”
上官皺着精緻的眉頭,那蹙眉不已的模樣尤為好看。
這在後世人人都懂的道理,在古代限于思維,很多人卻想不明白也看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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