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泠。
她不是跟了溫任東麼?怎麼在這當起服務員了。
接觸到林甘棠的視線,小泠緊張地捏緊端盤,将另一道菜放到桌上。
“你……”林甘棠想問句話,但覺得本是萍水相逢的人,問出口是不是冒昧了。
而小泠一直記得在她誤入歧路前林甘棠提醒過她的話,不知為何,總是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是個不堪的人。
她沒走,垂着頭:“我和他的合約到期了。”
林甘棠知道她說的“他”指誰,意外看她:“在這裡上班嗎?你家的店……”
“賣了,換錢給我媽治病。”
小泠母親患病後一直瞞着家人,直到某次在店裡工作時昏倒,小泠将她送去醫院才知道她母親平時吃的不是降血壓的藥。
她母親的病很嚴重,需要腎髒移植。
于是她們賣了店、拿出多年存款,甚至問親朋好友籌借,才湊夠手術費,這還未包括手術後的費用。
但她的母親拒絕治療,合适腎源未找到不說,所有的錢砸進醫院,女兒年紀輕輕背上借款,毫無積蓄以後日子怎麼過,怎麼嫁人。
就在這時候,溫任東找上她,說隻要願意跟他一段時間,他給她足夠的錢,他讓人幫她母親尋找腎源。
她做情人時間不用太久,一個月。
小泠最終答應,并簽了合約。
溫任東說話也算話,一個月後放她走,但小泠沒要他後面給的錢,店鋪轉賣後的錢還在,足以維持母親後續療養。
她離開溫任東後,重新去找工作,不止一份。
在這裡當服務員是她的兼職。
她的指尖不由自主的摳緊端盤,林甘棠覺得其實她不用如此緊張。
世間總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人,背負着常人想象不到的壓力和無奈。
小泠便是其中一個。
“阿姨現在還好嗎?”林甘棠問。
“好多了,現在在家裡休養。”談及母親,小泠臉上多了份自在。
“服務員,給我包紙巾。”隔壁桌的客人喊。
“嗳,好。”小泠清脆地應了聲,轉身去忙。
小泠離開後,葉秋秋問:“朋友?”
“見過幾次,說不上朋友。”林甘棠無意談及他人隐私,将小炒肉推倒葉秋秋面前:“以前你最喜歡吃的,嘗嘗還是不是那個味道?”
葉秋秋吃完一口,豎起大拇指:“工作後吃過很多家店的,都沒有這家的好吃。”
林甘棠夾了筷青菜:“哦,那肯定是因為我沒在你身邊陪你吃吧,你吃口飯,有我在是不是感覺特别香甜?”
葉秋秋哈哈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戀。”
林甘棠也笑了,笑鬧之後問:“說起工作,你還打算出去應聘嗎?”
“說實話吧,有次生婆婆的氣後,想給芊芊斷奶立即出去工作。但情緒緩過來,又覺得對芊芊太殘忍了,那麼小的孩子,正需要母親陪伴呢。”葉秋秋說:“我覺得還是以後再說吧,孩子的成長隻有一次。”
林甘棠聽完夾菜的手微頓。
心緒有點複雜。
上一輩子的秋秋,也是這樣想、這樣做的。
最後呢,她為家庭為孩子處處考慮,得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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