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貼得很近地說話:“我也走了,晚一點何家見。”
箫娘有些骨軟,但是很堅強地點了點下颌,“少吃酒啊。”
“曉得了。”
他先走出去,箫娘落在後頭,蒙蒙的天與他朦瞳的背影占滿她的眼睛。她的一天,就這樣在細小卻密密麻麻的歡欣中開始。幾如院牆下那些密密麻麻的苔痕,濃郁的綠,卻蔓延得不動聲色。
走到陶家來,滿園忙碌,燈籠遊浮,仆婦小厮陀螺似地在花道曲徑間奔走,一隊一隊往前頭招呼遞嬗而來的親朋,或是忙着往後頭傳遞出閣。
晴芳倏然由哪個人堆裡撞出來拽她,“你再晚些,隻怕姑娘都上轎了!快快快、送了姑娘出去,前頭開席吃酒去。”
“你跟不跟你們姑娘去呀?”
“我不去,”晴芳隻顧前頭走,“我既不是姑娘屋裡的,也不是陪着一道長大的,我還在這宅裡伺候。”
蹀躞綠蟾閨房,早歸置得喜氣洋洋,紅的簾子紅的帳,點着數十支紅燭,火燒的幸福。
裡裡外外擠滿了婆子媳婦,各家女眷,皆穿時興的花樣衣裳,佩環簪翠,将綠蟾簇擁在妝台。綠蟾穿的□□鳳通袖袍,戴着金冠,臉上紅撲撲的,連眼睛也似嬌豔欲滴,四處轉着聽七嘴八舌的唱喏祝禱。
箫娘坐在嗑瓜子的人堆裡,也抓一捧瓜子閑嗑,“我不算晚,在家就聽見這裡鬧哄哄的,還當你已走了呢。”
“時辰還未到呢。”綠蟾睇一眼天色,張望期盼。總算把陶知行盼來,繼太太領着衆人讓到外間,留父女說話。
陶知行今日穿戴得分外風光,鶴氅罩直身,頭戴靖忠冠,腰帶挂滿琳琅。坐在杌凳上瞧綠蟾,怎麼瞧怎麼喜歡,“我的心肝要出閣了。”
隻說完這一句,就有些哽咽。綠蟾把手塞到他手心裡,“爹爹,就在隔壁呢,明日一早就能來向您請安。”
“不好不好。”陶知行捏着袖蘸幹淚花,又笑,“按禮數來,不要叫人家小瞧你。你是我陶知行的女兒,背着個商賈之女的名頭,往後恐怕叫那起做官的太太你瞧你不起。不怕,他們隻怕是想爹的銀子,想不着,因此才嫉你。你不要理他們,有委屈,回來對爹說,爹爹為你讨公道!”
說得綠蟾也哭起來,雨打了梨花,嬌豔可憐。陶知行忙摸了絹子輕搵她的臉,“不哭了不哭了,好好的,不興哭。何家那小子倘或欺負你,你也來對爹說,爹拼一身家财,也要他的命!”
綠蟾噗嗤笑出來,挂着瑩瑩兩滴淚,“爹年紀大了,要享清福,不要喊打喊殺的。”
“好好好,不說打打殺殺的事情。爹前頭廳上去坐了,等你來拜我啊。”
這裡出去,就聽見震天花炮響,由前街遞嬗哄鬧進來,是何盞來接了。綠蟾翹首以盼,旋即就有蓋頭朝她模糊的淚眼罩上來,亂七八糟的婆子丫頭講她寶貝似的捧出去。
箫娘也在後頭跟着,與一班陶家的親戚媳婦們送到廳上,拜别父母,再打前門轟轟烈烈地湧出街。
這裡也未歇,陶家的親友男女各分,聚到廳上吃席。箫娘恰就與元太太坐了一桌。抻頭環顧一圈,晴芳在跟前端菜遞茶服侍,被箫娘拉攏跟前,“嗳,怎的不見你們家表姑娘?這樣大的日子,她竟不來湊這個熱鬧?”
晴芳隻顧忙,拍拍她的腕子,“回頭我告訴你。”
鬧哄哄的廳内廳外,擠滿了人。元太太将滿堆珠翠的腦袋紮過來,借着喧嘩掩聲,“你是問辛家那位新嫁的玉台姑娘?”
“是嚜,她是這家的表姑娘,按禮也該來呀。”
“啧、且來不了呢。”元太太神秘莫測地擡擡眉。
“怎的?”
“我看你是白在各家走跳。”元太太愈發湊近,案底下挽她的手,“她得了個瘋症,眼下滿南京城都傳開了,你竟不曉得。”
箫娘受驚不小,瞠目結舌,“瘋症?幾時的事情呀?我真是半點風也沒聽到!”
“聽說是元宵那夜發的瘋,突然鬧起來,三五個丫頭擒她不住,拿着刀,要四處殺人!請了十幾位大夫去瞧,連南直隸太醫署的禦醫都請了去,硬是沒瞧好!出了正月,這事情就傳得人盡皆知,偏你傻呵呵的沒聽過。”
箫娘還兜着下巴,癡癡地追問:“為什麼瘋的啊?”
“為什麼?真正是一樁說不出口的大新聞!”越是難出口,雲太太說得越起勁,帶着一抿隐晦的、霪氣的笑,“聽說這個辛玉台小姐,為了讨漢子歡心,往秦淮河請了個千帆曆練的老鸨子往娘家去。學了些,呀、學了些上不得台面的霪.亂手段,蕩.婦似的,摸到漢子床上,把他床底下的夜壺扔了,跪在底下,張着嘴,要做個活夜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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