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好像也沒什麼特别,無非是驚鴻照影間,少年少女的綿綿軟語,脈脈青絲,編織成個春夢,他陷在裡頭,久久不願醒。
而情深難遣的目光彼端,箫娘匆匆把驚駭收斂,在綿綿的餘恨裡,喬莊成一位局外人。
她提起唇角,像與一位再普通不過的舊交重逢,蹁姿到前,擱下茶福了個身,“想不到來的是仇大官人,這算起來,有三年未見吧?大官人真是愈發儀表堂堂!”
她朝席泠挨近兩步,掣掣他的袖口,“泠哥兒,這位就是我早年的東家,仇家的大官人。”
席泠複作了揖,仇九晉沒空理會,一雙眼陷在箫娘的眉宇間,一分一寸也拔不出來。直到很久,他難以置信地笑了笑,眼窩裡淤着無盡的心酸,“我找了你大半年,原來你在這裡?”
一句話就将前塵輕掀,黃昏葉落門掩,仇九晉背後是脈脈的餘晖,嵌得他似一座闳茂仙宮。席泠甚至覺得,他目中的酸楚已蔓延到自己這破敗的樓宇,漏風墜雨,把他的腐木侵蝕。
他有禮識趣地退了兩步,走進屋内,“二位既是舊相識,且請款叙。”
背後,天雲黯淡,弦月皎皎,四野寂然。
仇九晉望了箫娘許久,才敢肯定是她。她瘦了些,也高了些,臉頰不似當年嫩嘟嘟的,卻仍然有當年桃紅杏豔的痕迹。
第19章隔牆東(九)
正屋的紗窗上亮起一圈昏昏的光,倏明倏熄,恍若人散又人聚,悲喜刹那交集。
仇九晉立在院中,發了許久怔,倏地一笑,簡直像哭,攢了三年的哀愁一霎由他眼裡傾瀉出來,“你怎麼在這裡、你怎的不回家?!”
箫娘别開眼,顯得冷刻無情,“這不就是我家嘛?”
“你知不知道,為了尋你,我險些把應天府翻了個遍!”他半悲半喜,想起尋找她的那些日日夜夜,隻覺肺腑裡滿阗着舊時的離腸千轉,又有眼前失而複得的歡喜萬重。
于是百轉千回,糾葛成淚,從他浩瀚的眼裡流出來,沉默地向箫娘淹去。
可她隻是冷睇他一眼,靜斂的淡淡恨意有些收不住,也由眼裡潑出來,幾如頭頂越來越黯的天,潑下來一片涼月,“你不該來問我,該去問問你老娘。”
他眨眨眼,似懂非懂,仍然沉浸在重逢的悲歡裡,對她的恨意豪不察覺,“我問過,母親說你與家中一個小厮私逃出府,官府衙門報了案,仍舊找不見。我自外遊曆回來,聽見這個事,不肯信,一直在找你,遍尋無果,我都要以為、以為你……”
後面的話席泠沒聽清,隻隔着窗縫看見箫娘跺腳而起,把桌兒狠狠一拍,“放你娘的屁!我與小厮跑了……這種瞎話你那高門闊戶的老娘也編排得出來?我勸你,回去問清楚你老娘,再來與我扯舊賬!”
再往後,他們幾番拉扯無果,仇九晉垂頭而去。院裡獨剩了箫娘,與一片慘淡的月光。她的背立在杏樹的濃蔭裡,開始細微的顫抖。
席泠曉得,她一定是哭了,她喜歡背着人哭,隻在人前展示她市儈庸俗的嘴臉。因此他沒出去,吹滅了燈,倒在鋪上,靜聽四野洶湧的蛙鳴,好像也糅雜着一縷她的啜泣。
這夜,岑寂的風刮回了沉寂的舊年景,昔日濃情像一場暴雨劈頭蓋臉朝箫娘打來,她輾轉枕上,死活睡不着。
翻個身,軟綿綿的被窩仿佛就是仇九晉昔日溫暖的胸膛,她緊緊貼在裡面,曾把她所有的天真的與期待都奉獻給了他,眨着稚嫩的眼,嬌滴滴地問他:“你往後娶了奶奶,我如何安身呀?”
他怎麼說來着?噢、他在枕上親親她還未變得刻薄的嘴唇,賭咒發誓,“就是娶了奶奶,你也就在我身邊。你放心,容不下你的女人,我不要她。”
箫娘也記得他們最後相見,她拉着他的衣袖直掉眼淚,“你不要去,就在家裡,你走了,我怎麼辦呢?”
那時節,絮亂絲繁,花滿烏啼,仇九晉帶着四五小厮,月洞門下撫她的臉,“你好好在家裡,有吃有喝的,還要如何辦?你放心,我不過是去遊曆個二三載,仍舊回家的。男兒志存四方,你把我絆在家中,豈不是叫我耽溺聲色?你乖乖在家等我,我把天下的花都折一朵回來與你。”
她翻個身,阖上眼,恨裡便有餘情由她緊閉的眼縫裡流出來。後來又是因何沒等的呢?
關于其中的緣故,仇家太太雲氏拂裙落在榻上,搖着扇輕描淡寫,“你往蜀中才兩個月,那丫頭就查出了身孕,這哪裡了得?你父親那時候正想着與陶家結親,那陶知行,疼女兒疼得那樣,怎容你還未娶妻,先有個孩兒在家裡?”
仇九晉為之大振,仿佛被暴風襲擊,刮得他有些站不穩,攥緊折背椅的扶手跌回坐上,緊得手背上滿是猙獰的青筋,“她有了孩兒?那孩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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