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螢沒有答話,也不看他,依舊全在床腳。
“紀螢,讓我看看你哪裡受傷了好不好?”端木微之試探性的近前一步,俯身挑燈去瞧。
微微的燈色下,紀螢忽然擡起眼來,在滿身滿肩的散發裡閃爍入星光,安安靜靜的看着她,放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臉色卻白的吓人,像浮在暗夜裡的幽靈,唇色盡褪。
“你傷到了哪裡?”端木微之輕聲問她,挑着燈一路往下,往下,忽然就頓了住,握着燈盞的手指一分分發顫,難以抑制。
她的手指腳趾一片青青白白,指甲全數被拔掉,卻沒有一絲的血,顫的厲害,端木微之幾乎可以瞧到那指端的細微肉芽,肉芽之上是被燒燙的疤痕,熟了一般,觸碰都會剝落一層皮肉。
旁側放着熄滅的火爐和鐵闆,一缸渾濁濁的鹽水打翻溢了一地。
他終是耐不住撇開眼不敢多看,他是聽過宮中的刑罰,拔指甲,然後用鹽水一遍遍清洗,直到再不流血,用燒紅的烙闆一根根将指端肉芽烙成傷疤……
隻是從未親眼見過,單單是瞧就不能觸目,他的指尖像是針紮一般的疼,手中的燈盞啪嗒一聲落在了腳邊,火苗吞吐滅了。
這一室的幽暗,他跌跪在紀螢身邊肩膀一顫顫的哭了。
沒有人講話,極靜的小室裡隻有他壓抑着的聲音,他不敢伸手碰紀螢,連看都不看,卻是紀螢先開了口,“我都沒哭,倒是你先哭了……”言語帶笑。
他伸手環住了紀螢的身子,不敢用力,那樣瘦的人,骨頭聳立,“我以為我可以護着你……紀螢,紀螢……你到底瞞了什麼秘密,讓你這樣生不如死……”
“我不知道。”紀螢直勾勾的盯着房梁,有些苦笑道:“我說了他們都不信,沒有人信我。”
端木微之扶她坐起身,眼睛通紅的道:“紀螢,母後隻是想找容妃之子而已,你随便講個人出來……就說舒曼殊,說着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指使你進宮刺殺我,母後一定信的!到時候我就可以将你救出來……”
紀螢轉眼看着他,“可是不是他。”
“那是誰?”端木微之将她的散發捋到肩後,“到如今你還在隐瞞什麼?沒有人可以救你了……”
“我說了我不知道。”紀螢看着他,眉目蹙的緊,“為什麼我講這唯一的一句實話你們都不相信?”
他直愣愣的看着紀螢噎在胸口的一口氣歎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捧起紀螢的手指,道:“你明白的,這個人究竟是誰不重要,母後想知道的是,這個人舒曼殊……隻要你指證是他……隻要你說是他。”
隻要指證是他,即可以除掉他,又不必得罪西夷,還可以立威,是吧。
“你呢?”紀螢忽然問他,“你也想要他死?”
端木微之愣了片刻,一雙卷長的眉睫顫啊顫的看着紀螢,“隻要可以救你,犧牲誰都沒有關系。”
紀螢看他定定的眼神,半天抽回手指,道:“我做不到。”
做不到……端木微之從她的手指看到她的眼,青稚的眉頭蹙了起來,“他那樣對你……你也做不到嗎?你難道不恨他嗎?”又忙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為了紀從善,你怕他有事對不對?”
她不答話,端木微之趕忙道:“你不必擔心紀從善,我會派人先将他救出來,你……”
“不僅僅是為了他。”紀螢打斷他的話,眉睫撲朔。
端木微之忽然有些發急,厲聲問:“那還為了什麼?為了什麼你到死都要護着他!”
他着急的像個孩子,眼眶裡紅通通的包着水色,紀螢安安靜靜的看他,不言也不答,他便越發低了聲音,最後将眉目埋在紀螢懷裡,發狠似地道:“你會死的!會死的!”擡起淚汪汪的眼睛看紀螢,“你可以為了陸長恭死,為了舒曼殊死,為什麼就不能為了我活下來?”
紀螢始終言答不上,她不知道她對舒曼殊的感情是什麼,愛嗎?也許是恨吧,但卻想不出恨他哪一點,她早就是個死人而已,兩年前她跪在京都門外時,被安思危帶走時,那場漫天的大雪裡,誰曾護過她?
站在她身邊的至始至終都隻有舒曼殊一個人,沒有人知道那兩年的時間裡她是怎麼熬過來的,舒曼殊待她恩大過天,她這個人,這條命,都是他的,他們之間不是簡單單的一句愛而已。
“我不會死。”紀螢忽然笑了,“舒曼殊不會放任我在這裡不管。”
端木微之微濕的眉睫眨了眨,“你還在期望他來救你?”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推演萬物:我塑造了克蘇魯世界 鏡花水月 躺平的我激活了煉妖壺 [綜武俠]請叫我紅領巾+番外 影後有堵牆(GL)+番外 韶光相依 隋唐之天寶大将掃清寰宇席卷八荒 玄天無界 清朝之寵妾 重生之炖湯(GL)+番外 開局COS八重神子,主打一手屑 編輯總是在撩我gl+番外 仙武從武俠開始無敵 戀戀吾師 偷聽王妃心聲後,反派心态崩了 帝師有喜了,孩子是誰的+番外 天命皇後/紅顔依稀 看得出來,你在說謊 來自末世的女神 夜店雜貨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