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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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太子喜愛讀書，暖閣裡有許多書籍。這裡面的書跟神殿的不一樣，大多數是曆史，是南朝的典章制度，經史子集，芳菲進宮後的日子，基本靠這些書籍打發，每天都要讀到深夜。現在不侍奉太子了，更是整天空暇，便沉浸在書堆裡。她幼小時便過的這種日子，一連七八年，早已習慣，因此，悅榕等見她終日埋首，四門不出，無不感到奇怪。這一日，太子來到暖閣。悅榕小聲說：&ldo;馮姑娘在看書。&rdo;他的腳步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敲門。&ldo;請進。&rdo;他進去，燈下，芳菲看着一本書，神色十分平靜。見他進來，合上書本：&ldo;殿下，有事麼？&rdo;正文389、辭别1見他進來，合上書本：&ldo;殿下，有事麼？&rdo;他搖搖頭。然後，彼此之間再也無話可說。自那場盛宴之後，他便是這種态度。那是高太傅叮囑他的。事情到此，決不能做出任何令陛下不快的舉止。高太傅是聰明人，知道羅迦忌諱着什麼。于是，太子就必須避開這些。尤其是那些曾經給他帶來無數快樂的一起吃飯，和她聊天，跟她下棋……所有這些有關娛樂的東西，統統都是羅迦所憎惡的，羅迦不喜歡她這樣！也不喜歡自己這樣！就連高太傅也看出來了，一再地提醒。昔日的和諧，默契，統統都不見了。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來：&ldo;芳菲，我許久沒吃你做的飯菜，很不習慣……&rdo;她心裡一震，睫毛垂下去，淡淡道：&ldo;太子府有的是名廚，殿下喜歡吃什麼就吩咐他們。&rdo;他有些急切：&ldo;你喜歡看書麼？我的寝殿裡還有許多，你可以去我的書房看……&rdo;&ldo;不用了，這些已經夠多了。我都遠遠看不完。&rdo;&ldo;我那裡有些很好的書，你這裡沒有……&rdo;&ldo;不用費心了，殿下。&rdo;她打量他幾眼，&ldo;殿下氣色好多了？&rdo;他勉強道：&ldo;都是你的功勞。&rdo;&ldo;殿下當初救我一命，芳菲一直不知道該如何報償。現在僥幸能治好殿下，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樁心願……&rdo;她邊說，邊從案幾上拿出一疊藥方，厚厚的單子，&ldo;殿下，這些都是你今後需要服用的藥單。我開了三個月的。三個月後徹底痊愈，就停止服用一切藥物。如果三個月内不好……不過，這不太可能，一定會好。隻要飲食方面沒有問題，殿下三個月後必然痊愈……&rdo;他盯着那疊厚厚的藥單，卻不伸手去接：&ldo;芳菲，你這是？&rdo;&ldo;殿下，我該走了。我不适合呆在宮裡，也覺得這種生活很氣悶。我喜歡過我的那種生活，自由自在，我一定要回去。&rdo;正文390、辭别2她要走了。從此海角天涯，再無相見之日？他心慌意亂：&ldo;父皇……他不會同意的……&rdo;芳菲輕輕歎一口氣。羅迦，他同不同意又有什麼關系？她一點也不在意。但自己在意的那個人，他又是毫無挽留的。她知道，他無法挽留。&ldo;殿下，你今後多多保重。&rdo;&ldo;芳菲，你能去哪裡？你一個人生活，又是單身女子……&rdo;&ldo;我以前就是那麼過的。不也過得好好的？殿下，你不必擔心我。&rdo;每一句話都被堵住。&ldo;殿下，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去休息了。&rdo;他默默地出去，沒有再跟她招呼。她便也退回去，翻開古舊的書卷。到第五日，羅迦方姗姗來遲。他直奔太子的寝宮，他過問了兒子一些婚事的籌備情況，又帶來大量的賞賜。父子叙話一番，他見兒子氣色越來越好，隻是眉宇之間，不時有些憂郁，他當然知道其中的原因，便佯裝不知。而芳菲，據宮人報告‐‐馮姑娘對太子府的各種書籍很有興趣，天天在暖閣看書，基本不再和太子見面了。他為此感到欣喜，這才是她的本份嘛。父子二人談論了一些事情，臨末，羅迦才不經意地說：&ldo;既然皇兒病情好轉，朕尋思，芳菲也該換一個地方了。她雖然是道姑，不算紅塵中人，可是，畢竟男女有别，你病好了，她再住在暖閣，進進出出，就不那麼方便了……&rdo;什麼叫不是紅塵中人？太子不勝惶恐：&ldo;父皇的意思是？&rdo;&ldo;她該另作安排了。&rdo;他再也忍不住：&ldo;父皇，芳菲别無親人，她一個單身女子，這世道又亂，她一個人怎能生活下去？&rdo;&ldo;她救了你的命，便是我北國的功臣。朕自然不會虧負她。&rdo;&ldo;父皇，她身份特殊，一出去，隻怕處處都是不測。兒臣鬥膽請求，這暖閣一直空着，空着也是浪費，不妨讓她住在這裡……&rdo;正文391、想金屋藏嬌1羅迦深思地看着兒子，這是什麼意思？他要公然金屋藏嬌了？太子很快察覺了自己的失言，嗫嚅道：&ldo;兒臣的意思是……隻是感謝她，感謝她救了我的命，所以一直想報答她，不想讓她颠沛流離……&rdo;&ldo;她的畫像還在神殿！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皇兒，你若真心為她好，你該知道，她的确不适合呆在這裡了！&rdo;太子張口結舌。這并非納妾不納妾的問題‐‐而是關系到北國宗教信仰的問題。的确不是父皇橫加阻撓。他甚至無法去埋怨父皇。他嗫嚅着，小聲說：&ldo;如果父皇對她有更好的安排，兒臣也就放心了。&rdo;&ldo;你放心好了。她是朕尋回來的。如今她完成使命，朕自然會好好安頓她。&rdo;&ldo;多謝父皇。&rdo;臨末，羅迦走到門口，又對兒子說：&ldo;皇兒，你這些日子做得很好。你一直是個懂事的孩子。父皇對你很放心。&rdo;好什麼？是指自己疏遠了芳菲，沒有再和她見面，沒有再和她糾纏不休麼？太子受到這誇獎，也不知心底是什麼滋味，隻得謝恩，送父皇離開。他想，皇家的生活，其實還不如尋常人，就連要娶一個女子，也無法随心所欲。羅迦轉過暖閣，門關着，冷清清的，不見芳菲的影子。就如那天的喜宴一樣，他着意觀察過的，她始終沒有露面，不知躲去了哪裡。這一切的一切，終于令她知難而退了？可是，到底要怎麼安頓她呢？他心裡其實也沒什麼底氣，找不出任何一個完美無缺的方案。天下之大，難道就容不下去一個妙齡女子？他的腳步在暖閣處稍稍停留，咳嗽一聲，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這才離去。路過東宮的花園，一個青色的身影閃出來。他先看到身影，然後，停下腳步。忽然想起那神殿的歌聲，想起第一次到神殿時目睹的背影‐‐那個雪白衣衫的十八歲少女！正文392、想金屋藏嬌2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女性的背影，竟然會有如此巨大的魔力。就如神殿的歌聲，就如小姐姐當年的芳華。唯有聖女才會唱出這樣的天籁：願她走過的路上點綴些青綠的荷塘願大樹的濃蔭遮掩這火熱的炎陽願路上的塵土為荷花的花粉所調劑願微風輕輕地吹着，願她一路吉祥…………他不知為何，腦際響起這樣的歌聲。回旋不去，也不知道是真是幻。甚至分不清楚那個寶藍色身影到底是她還是小姐姐。然後，慢慢的，這個青色的身影走過來。她是從道路旁的長椅子上出來的，看得出，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了。她故意等着自己，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為什麼會等待自己？有話要對自己說麼？他又驚又喜，又覺得意外，她這是要幹什麼？他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又無比迫切，甚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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